“老板,要不……”医生为难地出声,担心他出问题而准备将那些进行了初筛但还未进行最终确认的输血者叫进来,代替他。他的大手一挥,眼皮慢慢拉开,沉沉得有如黑潭之水,唇角掀起,无波地道:“就用我的!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谁都不能进来输血!”
“这……”医生抹起了冷汗,看向宇文婷。宇文婷无力地叹气,只得道:“告诉他们,加快检测速度!”
苏雨晴不情愿地挣扎,她想要拒绝。她不要孤独兀的血,不要对不起席慕风!然而,随着臂上一痛,她的身体一点点软下,虚软地倒在了床上。
“我给她打了软化剂,这样就不会乱动,血才能输得快。”医生道,解释了她为什么不能动却没有睡过去的原因。
苏雨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咬上唇,狠狠地瞪向医生。医生却已为她接好了针头,孤独兀的血水,早积了满满几袋,很快顺着管子流入,而她的血,正从另一只手里流出去。
孤独兀抿唇,目光幽深,最后伸掌,将她的手握住。苏雨晴索性闭眼,不想面对此时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冷的指尖慢慢暖和起来,然而,一直握着她的那只粗大的手却渐渐透出凉意。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她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孤独兀岿然不动地坐着,脸色已然苍白。
管子上的计血器正在跃动,已经跳到了900,再输下去,就要到达1000CC了。1000CC,会要了一个人的命的!她的心一拧,拧出了满心的疼痛,是为孤独兀。
他,是她长这么大来,除了席慕风外的另一个愿意为她不顾生死的人,不感动,那是假的。来自山野,她自有一套与众不同的待人准则,孤独兀能做到这一步,她的心想不动都不能!
“你……”她做了个唇形,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感动归感动,她还是无法释怀他的身份。虽说也为他急,但倔强地咬紧了唇,只抽了抽自己的手。
孤独兀不为所动,不松手,不睁眼,也不说话,仿佛一尊石雕,坐了这么久,连细小的动作都没有。
苏雨晴觉得全身虚软得根本不似自己的,虽然只是简单地抽手,却已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强痛过后,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疲累,她的眼皮沉重极了,若不是强撑着,怕早已睡过去。
索性歪过头去,闭眼,不再看他。强烈的倦意迅速袭来,她的思绪一时散开,陷入沉睡当中。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白天。屋外,强烈的阳光穿透,照亮了一大片。她扭转头,孤独兀昨天坐过的位置已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一张深色的椅子。
他昨天给自己输了多少血?现在还好吗?苏雨晴忍不住想,心度又隐隐透出不安。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负责打扫和管她起居的那名哑大妈。看到她睁开了眼,一张脸绽开得有如菊花盛放,喜滋滋地把碗放在桌上,然后指着那碗就是一阵比手划脚。
她十分喜欢和苏雨晴聊天,每次都是用手指指划划地表达。苏雨晴通过她,知道了不少基地的情况,也是通过她,才知道这里的重要机房的位置,而后偷偷地钻了进去找到了安保系统的总开关。
大妈先是比划着批评她,大概是觉得她去机房重地是大胆到爆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接着,她比划起了孤独兀来。
她加大了动作,做出一个针头狠狠地扎入臂间的动作,然而啊啊地叫着,一只手在臂上做着血流出来的样子,眉毛激动地飞舞。最后,站起来,做出一歪一歪的样子。
苏雨晴凝神,抿唇不语,心情,却在慢慢复杂。大妈虽然只做出一些表象动作,她已经知道,孤独兀为了自己,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冒着生命危险进去看她,已是难得,竟然还不怕传染而为她输血。
“他现在怎么样?”她问。
大妈摇了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说情况很不好。
那天,孤独兀至少输了1000CC的血液给她,在昏睡之前,她分明看到了输血管末端的计血器,上面的数字一点点跳跃,最终跃过了一千。
1000CC,是什么概念,她已能想象。失血百分之十就会有生命危险,这可相当于他身体血液量的六分之一!
他那是在拼了命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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