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林,阴森森地说道:
“那要得,而今啰唆讲狠都是假的,那走啊。蜈蚣,走!你们两个,坐好,再动一下就莫怪我!”
说完,胡少强转身准备离去,始终站在我背后的那几人则迎向了一林。
蜈蚣也松开了皮铁明的手,向我这边走来,看着我说:
“义色,不好意思,帮老大办事,不是冲你来,得罪哒莫见怪。”
在蜈蚣的善意之下,我站起身来,边将背后的椅子远远拉开,边说道:
“小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唦,我们几个出来一起吃顿饭,怎么就搞这样一场事啊。小张,给个面子,要不要……”
我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很啰唆,甚至有些被惊吓过度之后的胆怯,就连站起身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畏首畏尾的样子。
所以,蜈蚣并没有产生一丝的警惕,他只是继续追赶已经先走了两步的胡少强,放任我站起身来,并且脸带歉意地看着我,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我也看着他,脸上带着那种试图拉关系套近乎的表情,伸出了我的左手,做出准备搂住他的样子。
“义色,莫往心里去……”
蜈蚣的话没有说完。
就在他说到“去”字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我的手也接触到了他的肩膀。
然后,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他的肩膀猛然一推。
“啊”。
一声短暂而轻微的惊呼声中,蜈蚣已经被我推倒在了油腻不堪的灶台之上。
“叮叮当当”。
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倒成一片的声音响起。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蜈蚣所吸引,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那一瞬间,我已经飞快地扑向了已经走到距我一两米左右的胡少强。
我说过,今天,我请一林吃的是干锅。
方圆五十里范围之内,最好吃的肥肠干锅。
干锅之所以叫作干锅,而不是火锅水锅,就是因为它是干的,锅里面除了肉和肉本身渗出的原汁原味的少许汁液之外,什么都没有,就那样架在火上干炖。
所以,干锅最大的坏处就是容易糊锅。
如果你是大湘西区的人,或者曾经吃过最正宗的湘西干锅,那么你就会知道,为了解决糊锅的问题,饭店老板通常都在端上干锅的时候,配上一把专门用来铲掉锅底焦煳的小铁铲。
类似于泥瓦匠用来粉墙刮石灰的那种,但是更窄、更尖、更锋利。
而今天,我坐的位置离上菜的灶台最近,饭店老板端菜的时候,刚好就把铁铲放在了我的面前。
两分钟之前,在胡少强打我一巴掌之后,一林说话了。包括他和蜈蚣之内的所有人都看往了一林那边,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把铁铲拿在了手里。
半分钟之前,我边和蜈蚣说话边站起身来的那刻,也顺手将屁股下碍事的凳子远远拉到一旁。
所以,现在我手中有铲,前方无阻。
所以,在胡少强听见蜈蚣惨呼,下意识转过半张脸来,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危机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扑到他的背后,如同片刻之前他扯我一样,死死扯住了他后脑的头发。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我另一只手所抓着的那把铁铲也抵在了他的咽喉,我抵得很用力,锋锐的尖角已经陷进皮肉,渗出了几缕鲜血。
到这个时候,我惊恐的心才彻底冷静了下来。
因为,三年之前,我用过这招,那时我对付的人是闯波儿。
我赢了。
这次,也一样。只要我稍微用力往横一拉,胡少强就必死无疑。
我知道,主动权已经来到了我的手里。
这时,周围的食客们已经觉察到了这里正在发生的危险。
惊呼躲避声和桌椅翻动声渐渐响了起来。
在这片响声中,我看向了怀里的胡少强:
“胡老三,铲子快,站好,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