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暴风里缓慢前行,旁边的树木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我仰头看了一下天空模糊的灰白,犹似被捅破的黑洞,望不到底的黑。倾刻间,像是掀翻了的水桶,暴雨如注,打在路边娇嫩的月季花瓣上,灰色雨雾中绞动着嫣红,路面上的坑洼积满了水,车轮辗过,翻腾起巨大的水花,后座猛地一颠,我身子晃动了一下,脑袋就撞着了徐俞文的下巴。
他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关切地问“撞着了?疼吗?”
我沉默着不想说话,他安慰性地伸手去握住我的手,皱了下眉说“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凉,我把车窗关上。”
徐俞文伸过手将车窗关上,握住我的手更紧了点,我转过头看向了窗外,今天是星期天,那怕是倾盘大雨,路上行走的车辆还是很多,拥拥挤挤的,车子从高速公路下去,进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走,却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天地。没有城市的灯火霓红的繁华,满眼都是凄冷的萧瑟。
车子缓缓的向前行驶,在墓园停了下来,我慢慢地下车了,被满眼的墓碑激得轻跳了跳,心好像冻结后被摔碎的冰块,僵硬而麻木。
我转过头看了眼那个叫做阿文的人,那个作为明哥的伴侣陪了六年的男人,不对,应该是个女人吧!明哥没有什么很亲近的亲人了,就只有一个关系疏远的小姨,她听着明哥出事赶了过来。可是恐怕就只有阿文能亲自捧着明哥的骨灰,阿文才是明哥最亲近的人。
我看着阿文手里捧着明哥的骨灰,我无法相信明哥一米八几的人,居然小得只有一个小小的罐子就能装得下了,三天了,我仍是无法接受过来,明哥就走了,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一场特别长,特别长的梦。只要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回到了十八岁,那时我没有认识李熠,我的世界只有明哥,我们两个人过着既平淡又幸福的生活。可每个人都强迫着我向前走,告诉我这都是真的,明哥真的不在了。
阿文捧着阿明的骨灰慢慢地向前走,我就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也跟着向前走,我呆呆地看着阿文把阿明的骨灰放下,然后有人铲着泥土覆盖上去,整个人都是呆呆的,直至墓碑被竖立起来,我看到墓碑上明哥那张干净的笑脸,一下子,我才顿然醒悟,明哥真的不在了,他死了,他就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脚一软,嘭地一下在棺前跪下,悲凄叩头时,我泪流满面,那种罪恶感此刻强烈到让我绝望!我变成了一个罪无可恕的人,要是上次他给我打电话,我不说那些刻薄的话,我原谅了他,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了?他不爱我,他不爱女人,又是什么过错呢?那我就当他的妹妹,当他一辈子的妹妹,我原谅他了,不再怪罪他了。
不应该!那个笑容干净而温暖的他不应该躺在这漆黑冰冷的墓地里,他才刚满三十岁,人生刚刚要绽放出绚丽的色彩,他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完,他还没有找着自己的妹妹,甚至都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了,他不该就那样就走。就算他和阿文手牵着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会祝福他们幸福的,现在只有哀痛,只有死亡!
我跪伏在冰冷的砖地上,没有起身的力量。
“你起来。”阿文的声音平静得近乎空洞,空旷的墓地甚至带了轻微的回音。
“我恨过你。”阿文看着火盆里化为灰烬的纸钱,语调平淡,“他和我在一起两年多了,他明明是很爱我的,可是我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有你在的地方,我就只能是一只老鼠,见不得光,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在乎你的感受,我都和他那么久了,可是你出现后,他就那么在乎你,就算你说要嫁给他,他都不忍心告诉你,他喜欢男人的真相。那你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你吗?你以为要不是他,你真的能好端端再活上三年吗?就算他说,只把你当作妹妹,但我还是会嫉妒,我主动透露消息给发哥,说阿明藏了个好看的处子,肯定能买个好价钱,我逼着他把你卖出去。”
他说不下去,竟然苦涩地笑了“其实我知道他一点都不快乐,他为自己犯下的错而愧疚,尤其是你的,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在他妈的压迫下,为了打听出自己妹妹的消息,发了一笔又一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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