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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村的娃,比小鲜大个七八岁的,很多都早早辍了学,或是在村里种几亩田,或是去了沿海一带打工去了。过年也不一定会来,过个几年后,兴许就带了老婆小孩一起回来了。
和小鲜差不多年龄的,都还是光着脚,逢年过个节才会换上半旧不新的鞋子和衣服,更不用说零嘴了。
一个野生的毛栗子都能吃得满口生津的村里娃又哪能见过汽水和巧克力这样的东西。诸时军是知道葛村的家底的,村里能读到小学毕业的娃只有五成不到。去年全村每户人家的全年收入不足一千。在这样的小山村里呆着,是会活活将人穷死的,也不知道村长此趟去镇里,有没有拿到明年的补助款?
此时的诸时军是矛盾的,他不想让小鲜跟着自己,真的一辈子就蹉跎在了深山里,可是离开了葛村,又该由谁来照顾小鲜呢,当年,因为自个儿的骄傲,强硬着要求小鲜的父亲入赘,小鲜是从了诸姓,可也跟原本父亲家的亲戚全都脱了关系。
“外公,您在想什么呢,前面的不”小鲜说着跳下了车去,脚步很是轻盈,光是看她猴儿般的灵活身手,还真看不出她原先是个跛子。
前头拎着大包小包的,就是葛村村长的老伴,她买得东西可不少,吃的用的,锅碗瓢盆就跟大过年似的。诸时军就干脆让了车,将东西都搬上了车。
“婶子,你买那么多酱油干啥?”小鲜足足见了十几包的酱油,一家子哪用的了那么酱油,毕竟一次赶集也就五天的时间,葛村里像是村长这类家境好的人家,大小集都是不肯拉下的。
“还不是你们家老爷子和莲嫂都说你个小馋猫吃不下饭,托我买的,回去给你做下饭的酱油肉吃,”村长的老伴因为村长的缘故,和诸家走得勤。农村妇女没她家那口子的规矩,见了几次诸时军后,就直呼老爷子了。
秋天全国大部分区域都是多晴朗的干燥天,南方到了那个时节就会做上各类的酱油肉和酱翅,风干了又下饭还便于保存,晾在了通风处,可以一直吃到过年那会儿。
猪肉和鸡鸭肉村里都有现成可以宰的,比镇里买的还要新鲜,所以村长老婆净买了些村里买不到的。
三人一三轮车说说聊聊,很快就到了三狗子的那辆卡车旁,村民也都回来了。早前离开的村民空出来的地方也很快就被刚买卖过来的东西填满了。
一车人加上满敦敦的一车货,将小卡车的轮胎都压陷下去了几分。三狗子回去时,将驾驶座里的音响打开了,在嘹亮的喇叭里唱出了“我家住在黄土高坡”的歌声中,葛村的这趟小集算是赶完了。
回村的路上,村长老婆想以前每次赶完集那样报着今天买东西花销了的钱,才刚报了个开头,就被村长没好气地打断了:“啰啰嗦嗦的,这些事回去再说,没看到我正烦着嘛?”
全车人都喜洋洋的,听了村长这么一通脾气,都觑着脸。村长一人闷头抽着烟,眉头拧起了个疙瘩,久久都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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