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胤推着谢笠到哑婆婆面前,兄弟三人对着她郑重三拜。
哑婆婆被这大礼吓着了,连忙后退,喉吼里吱吱唔唔却发不出声。
谢笠笑容温煦,“老人家勿慌,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哑婆婆连连打手势,又怕他们看不懂,示意萧清绝翻译。
萧清绝道:“婆婆答应了,问是什么事儿。”
谢笠拉过谢瑾宸道:“这位是我的弟弟三郎,他年幼时体弱多病,便请聂旷先生为他相面,先生说三郎福泽深重,而命格太浅,需得找位命福泽浅薄,而心怀悲慈之人,认作义母,方能解他一生苦厄。故而请婆婆收三郎作义子,我兄弟感激不尽。”
原是要据实以告的,只是谢笠觉得老人家一生贫苦惯了,不爱这些虚名,便找了个托辞。民间不乏富贵之家认穷苦人做义父义母的事情,谢笠又借瀛寰最著名的相术师聂旷之名,老人家自然相信了。
破旧的茅屋里,佝偻着脊背地老人座在徒有四壁的厅堂上,谢瑾宸俯跪于地,恭敬地奉上清茶,而后郑重地三叩首。
老人家坐立不安,见他行完礼,急忙扶起他。
谢瑾宸唤道:“母亲。”
老人家僵住了,愣了良久,忽然有一行泪划过她苍老的脸庞。
——她也曾是儿女双全的母亲,只是很多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唤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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嶷山劫火虽熄灭,仍有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萧清绝也来帮忙。
这天晚上,他兴冲冲地跑回痴儿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了,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这个村子里,那种压迫力很强,他所认识的人里,只有谢胤有这么强的压迫力。
不!还有一个!那天在宛侯府里那个男人,靠近他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可是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萧清绝警觉的推开门,果然一个高冠博带的男人立在院中,一目重瞳子,气度恢弘,正是随侯晏武。
哑婆婆拘促地站在他身后,几个弟弟也标枪似地站着,规规矩矩的。
萧清绝疑惑的打量了会儿晏武,觉得他不是坏人,也就没有警戒了,兴高采烈地来到婆婆身边,献宝似地捧出两只鸡,“婆婆,吃饭啦,今天有鸡腿。”
小孩儿们听到有鸡,纷纷地围上来,萧清绝一人一个的分给他们,又递个给婆婆,“婆婆,你也吃。”
哑婆婆见他身上灰扑扑的,还有血,连忙打手势问他有没有伤着,有没有被人欺负。
萧清绝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功夫这么高,谁敢欺负我?我帮瑾宸哥哥他们帮助灾民呢。”
哑婆婆赞许地点点头,又冲随侯晏武打手势,问他是谁。
萧清绝耿真地问晏武,“婆婆问你是谁,还问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啊?你也帮我抢药了,肯定是好人!”
好简单的逻辑,晏武禁不住莞尔,“在下随侯。”
萧清绝抓抓自己的小发鬏想了想,忽然惊奇地拍起手来,蹦蹦跳跳地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头上顶个大白乌龟的猴子啊!”
随侯晏武:“……”
小孩儿们一听,鸡腿也不吃了,巴巴的围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新奇。
哑婆婆忙向他打手势,示意他不能乱说话。萧清绝一脸委屈,“明明大家都这么说啊,我为什么不可以?”
晏武不跟小孩子计较,“本侯便是。”
萧清绝立时笑起来,征询他的意见,“那我是叫你乌龟叔叔呢,还是猴子叔叔呢?”
晏武:“……”
“我叫晏武,你可以叫我宴叔叔。”
萧清绝愈发的惊奇起来,“果然张先生和李先生说得都是你啊,头上顶着个大白乌龟的猴子去看燕子跳舞,好好玩儿。”
小孩儿们哄地一声笑起来。
晏武:“……”
“你叫什么名字?”
“萧清绝。”
“清绝?好名字。”
萧清绝自豪地道:“是白衣哥哥刚给我取的,他说你说的那句话很好,就让我叫这个名字了。”
“白衣哥哥?”晏武有点迟疑,“他……是不是坐在轮椅上?”
“嗯。”
晏武神色微异,有点怜惜,有点叹惋,也有点兴奋,“十五年,他终于踏出栖霞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