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亓历三百九十一年,冬十一月。宛国发生地动,嶷山倾斜,地生劫火。时隔半旬,北方戎族发生雪灾,牛羊死伤无数,戎人无以过冬,挥师南下,进攻宛国,亓帝嬴宣派谢相胤抗击戎军。
——《瀛寰纪年》
月影如钩,江山着墨。
一骑划破冷寂的冬夜,“得得”的马蹄声惊得栖鸟四散,夜枭凄啼。
道路修于山崖边,崎岖陡峭,便是人行亦有困难,那马儿却四蹄稳健,如履平地。马上之人身形瘦小,显然是位女郎,脊背挺直,自有一股清标之感。
山路回旋,一个黑影霍然挡在前面,眼见就要撞上去,女郎猛一拉缰绳,骏马竟瞬间停止,接着一长嘶,前蹄扬起,直立如竿。而女郎稳坐马背,目光清冷戒备。
“牧姑娘,久候了!”山道两侧疾风骤起,女郎只觉一股寒凉之气侵入肺腑,蓦地仰首,只见头顶一黑影,势如石落,迅如电闪,层层叠叠砸压下来!骏马受惊扬蹄便跑,却被女郎紧拉住缰绳,不住嘶鸣,“咴儿!……”嘶声未竭黑影已落了下来,确实是落,那种气势与速度,竟然能轻如雪花般的落在地上!
女郎凝眉,见来人立处,百步之内露水凝成霜,本就微凉的春夜更加寒冷,道:“骤起轻落,是寒江老人“江雪十六式”的‘疾雪骤翻’,气息寒凉,百步凝霜,乃是三九真气。”微一报拳,“莫潜少侠,幸会!”
“牧姑娘好见识。”莫潜行于塞北,并未涉足中州武林,倒不曾想被她一眼识出身份。
“好说!不知莫少侠有何见教?”她有要事在身,不能多耽搁。
莫潜指指崖边山峰,“十年前,便在此处,令师曾与寒江老人一战。”
女郎了然,她师父雪山隐者曾得剑圣青弥指点,功夫已臻化境,这一生很少遇到对手,想当然寒江老人也输了。故而他的徒弟莫潜与自己比武,估计是想替师父挽回面子。
她暗忖,“观他身法与内力,我未必会输与他,只是想赢也需费些功夫。”抬头看看天,月影西斜,眼看要天亮了,再不赶去便要负了那人的约,他一向最守时间。
“今日无暇,改日再战。”一拉缰绳便要跃渊而过,莫潜身形一转,行步间犹如山行岳移,拦在马前,冷嘲道:“雪山隐者的徒弟竟是缩头乌龟么?”
女郎并不与他逞口舌之快,冷喝,“让开!”
“你不敢应战?”一副不比试绝不放行的架势。
她心知如此山道,这人若决意阻拦,必耗时又耗力,到时纵赶到军营,怕也错过与那人相约的时间。慨然一笑,“笑话!我牧岩平生没有不敢应的战!”手抚佩剑,略一迟疑,掷于莫潜,“此剑于你,三个月后,我必亲自来取!”
青光一闪,一柄宝剑便落在他手里。
莫潜倒是一愣,向来剑客视剑如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她竟如此轻意将佩剑让人?“你便不怕我坏你名声?”佩剑是剑客的标志,他拿此剑行任何事,都代表着牧岩。
牧岩驱马跃渊,疾驰如电,唯声音在夜色中回旋,“寒江老人一生坦荡磊落,他的徒弟,岂会是宵小之辈?”
月移中天,四野愈静,山道两侧古木妖异,怪石峨嵯,煞是惊人。牧岩星夜兼程,终于在破晓之际赶到宛国城前。
此刻城门紧锁,她拿出命牌来,城门很快打开,守城士兵道:“相爷已等候多时,少将请。”
牧岩足下生风,来到行辕中,天未大明,帐中尚点着油灯,首先印入牧岩眼帘的是一张山川形势图,一人执灯立于其下,似在观察地形。
那人峨冠玄裳,腰佩古玉,浑身透着沉着内敛之气。负手立于地图下,宽肩挺背,自有一股恢弘气度。
牧岩屈膝叩拜,“末将见过相国大人!”
谢胤转过身来,淡淡地道:“起来。”
“是!”牧岩站起身,抬头的瞬间,蓦然发现方过而立之年的谢相,竟然鬓生白发。
谢胤向带牧岩来的将领使了个眼色,那将领很快就端了碗酒来,“一杯烧刀子,为少将驱寒,请!”
牧岩一仰而尽,只觉有火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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