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只片刻,他便收拾了心绪,见皓月当空,水清如镜,流萤飞舞,伸了个懒腰对谢胤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只白鹤,青云直上,引啸九天,很是快意。”
谢胤淡淡地道:“事实上你没有变成鹤,反倒差点成了落汤鸡。”
“呃……”
谢胤凤眼冷凝,厉声道:“下次一个人的时候,不许喝酒!”
谢笠不服,“为什么?”
谢胤怒,“万一掉水里了怎么办?谁救你上来?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会发酒疯,还和人勾勾搭搭的?”
谢笠有点心虚,“我勾搭谁了?”
谢胤负手而立,冷默以对。谢笠知他生气了,连忙去讨好他,“小胤你别生气,我再也不喝醉了,就算喝醉了也只勾搭你。”
再三保证下,谢胤才脸色稍霁。
“哼哼!”被冷落很久的嬴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说,两位爱卿,孤还在呢。你们俩用不用这么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啊。”
谢笠笑道:“陛下是天子,不是人。对了,您是何时到的?”
嬴倚,“……”
竟敢骂孤,很好!“你勾搭孤的时候,孤就到了。着笠爱卿,太傅这两日就回帝都了,孤要与他好好谈谈你的酒品问题。”
谢笠:“……”
谢胤淡淡道:“陛下所言甚是,臣也会转告父亲大人,您想看看他醉酒的样子,想必他很乐意为你展示展示。顺便说一下,父亲大人醉酒的时候,喜欢拿戒尺打手心。”
嬴倚:“……”
“哈哈,爱卿,孤跟你开玩笑呢,酒品这个事儿嘛,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谢笠笑容得意,虽然我家小胤总是欺负我,但如果别人欺负我,他还是很护短的。
天色已晚,他们没打算回去,便在亭中歇息。
月影西斜,嬴倚困倦了,便倒在亭中美人靠上休息。谢笠因方才睡过,倒不觉得困,怀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幼鹤,倚在亭子边。
池塘里流萤四下飞舞,也不知他用了何种术法,将这流萤吸引到亭子周围,萤光点点映在他俊秀的脸颊上,他微垂着眸子有种岁月静敛的美感。
谢胤神思不禁有些恍惚。
“小胤。”谢笠忽然侧首唤他,恰逢一只流萤从他颊边飞过,映的那眸子星光万点。
“嗯?”
谢笠的眼神有点迷茫,“我梦到我飞到九天之上,乘云气,御飞龙,十分的潇洒快意。可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你不在我身边了,四周只剩汗漫无迹的天宇。那时候,所有的快意兴奋都消失了,身子好似突然空了下来,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谢胤静静地望着他,心绪万千,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笠的神情不知是怅然还是庆幸,“那时候,我突然就觉得,纵然我是苍鹰、是白鹤,可如果身边没有你,那天空、那白云,于我也是束缚。”
他望向谢胤,眸光流转,声音艰涩而深情,“小胤,我……我似乎……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那一刻,谢胤才恍然明白,原来背弃了族人,背弃了母亲,甘愿收敛羽翅,困居一隅,等的不过是这一句,——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天地如此广阔,浮生如此汗漫,我所求的,不过是有你在身边。
阿笠,阿笠,如果没有你,这场生于我,又有何意义?
那样强大的念头,竟压过咒印的痛楚,渐渐的,他后背烙印的红光消下去了,整个人瘫倒在雪地上。
南北知道他已经没事了,收了青竹笛回山洞,走了没几步,脚底打滑,整个人向雪山下滚去。
刹时间天翻地覆,胸里肺里的东西似乎都被摇了出来,眼冒金星,头晕脑涨,她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根冰柱,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饶是这么多年历经苦楚,她也半天爬不起来。
四周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从谢胤的衣服里摸出根火折子,眼前顿时亮了起来,原来这是个冰洞。
南北看看自己滚下来的地方,很滑很陡,完全没有爬上去的可能。她也不能唤谢胤来救自己,先不说他身子未好,在这雪山里,大喊一声可能会引起雪崩,只怕没喊来谢胤,自己先被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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