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凝望着他,想要从记忆里找出与眼前重叠的影子。他找到了,父亲还是那个父亲,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眼神,和十五年前丝毫未变。
他突然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他的腰,泪如泉涌,“父亲!父亲!”
“吾儿三郎!”谢敛抚摸着他的头,微笑着,落泪。
十五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他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十五年后,他已经长得与自己一般高。
岁月倥偬,割面如刀。
谢敛爱怜地擦着他脸上的泪,舐犊情深,“你大哥,可还好?”
“大哥他……很好……”
谢敛微笑,还和十五年前一样,温文儒雅,“很好就好。”其实谢笠能看到他的命运,他又何尝看不到谢笠的?
影射着谢笠的那颗星,早在十五年前便黯淡无光了。如今已是摇摇欲坠。如果还能再看看他……也罢,上天待他已算宽厚,让他还能再看到这两个儿子。
他扶起谢瑾宸,“三郎莫哭,带着你二哥退后几步。”
怨魅一层又一层地围上来,血女冷眼旁观着,寻找机会挣破束缚。他们并不甘心,叫嚣着、嘶吼着,一次又一次的冲上来。
谢敛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露出一道细边了,很快日食就要过了。如果不在太阳全部出来将他们消灭,待它们逃逸人间,再难捕捉。
他指着对面那座山峰道:“那是座死火山,用剑刺入地壳,火山便会喷发,所有的罪恶都将归于尘土。”
谢瑾宸应道:“是!”
谢敛又忍不住摸了摸谢瑾宸的额头,目光里充满孺慕之情,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好似要将他永远的印在脑海里。
分别了十五年,又太多太多的话想要问,然而老天却没给他多少时间。最终他只是笑了笑,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而去。
谢瑾宸不舍地跟上去,“父亲!”
谢敛冲他摆了摆手,阻止他跟上来,却没有回头,怕再多看一眼,便舍不得离开。
这世间的种种,聚了又散,犹如浮萍。我的孩子啊,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路长而歧,望你们好自珍重。
“父亲!父亲!父亲……”
他的背影那样的绝决悲壮,像是祭献一般。谢瑾宸被一种浓浓的不祥之感笼罩着,忍不住追上去,却被谢胤拉住了手腕。
“不要去!没用的!”
谢胤的声音沉痛悲凉。原来这就是谢笠所说的隐星之意,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谢家的相国,竟然能为苍生,做到如此地步!
谢敛提着灯笼而去,越行越远,唱着童谣,“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谢瑾宸听着歌谣,泣不成声。那是父亲教他的童谣,他会的唯一的童谣。他哽噎的跟着唱起来,“杨柳儿死,踢毽子……”
那时候的乌衣溪,两岸杨柳青青。
那天大哥二哥都不在,他甩开奶娘偷偷地跑到出来,见谢家的子弟们在杨柳树下玩儿,有的踢毽子,有的跳绳子,他羡慕极了,也跑过去,却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
他们嫌弃他太小,又是谢家嫡系子孙,磕着碰着了,大人就会骂他,所以看到他来,就远远地躲开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杨柳树下,眼泪吧哒吧哒的往下掉。
这时候父亲回来了,他蹲了下来将自己抱在怀里,用衣袖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泪,心疼地问他怎么了。
他抽噎着说:“他们都不和我玩儿,我想玩儿。”
父亲便折了几根柳枝,编成花环给他戴上,“三郎不哭,父亲陪你玩儿,我们去做竹蜻蜒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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