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此的笃定着,以为背后有着靠山,便不懂什么是居安思危。直到有一天,灾难真的来临了。
沉溺于音乐之中的鲛人一族,甚至没有制造出武器。当西亓的军队来到媚习海峡的时候,他们祈求着父神大人;当西亓的军队渡过媚习海峡的时候,他们祈求着父神大人;当西亓的军队登上隰州岛,屠戮着族人的时候,他们依旧祈求父神大人;当被困在鲛人骨里,不得不以族人的血肉为食的时候,他们还在祈求着父神大人。
然而,从始自终,他们的祈求从未实现过,父神大人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灾难,未曾施以援手。
那个他们供奉了上万年的神祇,在他们最最困难的时候,弃他们于不顾,任他们如猪狗般便被人类屠杀。
有多少希望,就有多么绝望;
有多么信任,就有多么痛恨。
信仰开始倒塌,心灵变得空虑,于是被恶魔入侵,化成否定一切的执念。千来年,那种怨恨化成毒瘤,潜伏于鲛人记忆的泡沫之中,只待有心地善良之人,便夺其神志,控制其身。
舒白渡化过无数种执念,如北豳古国遗址里,三族期待神祇出世的祈愿;北豳古国里羽族被冰封的恨意。却是第一次渡化这种由信仰转化成恨意的执念。
没有了信仰,没有了向往,才是最最难以渡化的。
谢瑾宸看到舒白额头上浸出汗来,念咒语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显得十分吃力。神引阁所有的术法都是消除世间的执念的,执念越深,需要的力量愈强大。
“南北”眼里的红光时隐时现,舒白不能稍有停歇,否则便前功尽弃。他不停地念着咒语,灵力使用过度,他的口鼻里都浸出血来,样子十分的可怖。可周身泛出的光芒却是纯净柔和的。
谢瑾宸心痛不已,他不能这样袖手旁观,可也没法帮助舒白,只能试着破解鲛人骨上的封印。他调集周身的灵力与真气,念起大哥教他的诀,纵身而起,盈虚剑发出刺眼的光芒,向鲛人骨斩去!
那是属于谢家的力量,与“南北”的力量不同,他强大却柔和,砍在鲛人骨上却并没有给里面的生灵带来多少伤害。然而,那样强大的一剑,足以劈开昆吾山的地壳,却不能劈开这座透明的鲛人骨墙。
被痛楚打磨的骨骼,看似易碎,却也无比的坚硬!
谢瑾宸又试了一遍,依旧没有撼动丝毫。他想起汝词的话,只有盈虚剑与袖底剑联手,才能破解鲛人骨。
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先解决了“南北”,才有机会联手。
解决“南北”有两个方法,一是靠舒白的力量,驱逐掌控她身体的执念;谢瑾宸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下,从嶷山下来,舒白身上的伤就未曾好,这样连番的消耗,任是谁也受不了。想要驱逐“南北”身上的执念,实在没有把握。
还有一个办法是直接杀了“南北”,可是为了理想付出那么多的女子,谁忍心在她还未完全理想之前,杀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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