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往上爬了爬,头顶抵着他的下巴,肢体上的亲昵,似乎能缓解心底的落寞。它不禁又缠紧了些獬豸。
“我陪了他一千年,一千年之后,他去了,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们这些上古神兽,与天地同寿,却也与这天地一样孤独。”
这一刻,它忽然明白日落之战后,上古神祇为何会选择冥于万化了,便是因为那无涯的孤寂吧?既便创造出了无数的生灵,却没有哪一个,能真正的排谴他心里的孤寂。
同病相怜,獬豸的心不禁微微一痛,看着如此低落的同类,心里又升起股柔软来,它轻轻地低下头,望着金须须,“我陪着你。”
个性沉闷的神兽,很不擅长说话,这一刻的声音却无比轻柔,“不知道去哪里,就留在我身边。我总不会先你而去,天长地久的,我们一起作个伴。”
金龙仰头望着它,上古神兽的眼瞳幽深乌黑,好似浸了水墨。它的心不禁一阵酥麻,收了收尾巴更紧地缠住它,将脸贴在他的脸上,轻轻地蹭了蹭。
谢胤进来,就看到总是掐架的上古神兽,难得如此和谐起来。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温情地味道,他心头不禁一酸,望向仍旧沉睡着的谢笠。
他的出现打破了缠绵的气氛,金须须爬到獬豸头顶上盘成一圈,昂首看着谢胤,仿佛还是淇水初见时那个骚包臭美的金龙。
谢胤问:“你没跟着鲛皇?”
傲气还没维持一刻,金须须就耷拉下了胡须,“他已经化成泡沫了。”
谢胤没有问是怎么回事,北豳古国遗址里初见南浔的时候,他们便知道鲛皇命不久矣。
金须须低低地道:“从你们谢家结界里带出族人后,他连幻象都维持不住,后来又替嬴宣挡了一剑,便化成了泡沫。”
谢家结界崩塌了么?是了,以阿笠的身体,是维持不住那么大的结界的。
“嬴宣?”
金龙愤恨地道:“他就是子俨的转世,只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南浔了,人类当真是最最无情的动物!南浔替他挡住了羽人骨,他竟然要杀他!”
“羽人骨?”
“是瑟兰……”猛然想起答应过瑟兰子篆不要对任何人提她的事,闭上了嘴。
谢胤不作声,走到床边,握住谢笠的手。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谢相,手不住地颤抖。不必说,他亦知道,刺杀嬴宣的是瑟兰子篆。她为何要刺杀嬴宣,也是显而易见。
皇城内外,被谢家设下重重的封印,上古三族想要靠近,除非斩断羽翼,毁掉一身的法力。羽翼即折、法力即毁,她又如何能杀得了嬴宣呢?
杀不了,只是自投罗网。
或许她要的,便是自投罗网。
袖中那半颗透明的心状晶石,微微发着热。那是瑟兰子篆被术法封印的心。至死,她都没有解开自己心之封印。可纵然,心脏被封印着,她依然为自己的孩子,拼上了性命。就如他手中那颗石头,散发着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