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让她对成婚以及婚后的生活,是满怀期待。她无法想象,自己要是真的不喜欢云起,那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现在的她才十几岁,还有几十年可活,前世今生,从未谈过恋爱。这个世界,也不像前世那样很容易就能离婚。要是对婚庆没有一点期待,那么,她要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生活几十年么?还是某一天遇上什么人,然后去挑战家族挑战父亲,好争取自己的所谓婚姻自由?那个人,是否跟云起一样让她心动?既然如此,那个人,与现在的云起,又有什么区别呢?
楚阳娿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突然就开始掉眼泪。她不怕自己喜欢上别人,她不怕深爱任何人。在感情上,她从未受过伤害,她能够毫无顾忌地去热爱她所热爱的一切。她只是怕,自己那么喜欢云起,而云起,却不怎么喜欢她。因为于自己而言,她未来的丈夫云起,只是唯一,除他之外,自己再无选择。而自己于云起,却不是。
她从不想做一个坚强的人,也从不想做一个聪明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变得坚强起来,如果有一天,她变得聪明起来,喜欢她的人一定不要替她高兴,因为那说明,她吃了很多苦,遇见了很多让她不得不便坚强,不得不聪明的人。
宁安知道自己这妹妹敏感又娇气,她将楚阳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楚阳娿鼻子里嗯了一声,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楚阳娿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穿了衣服起来,发现宁安正在外面整理给婆家的礼物。那些东西是见面礼,等成亲之后,要送给夫家各位长辈以及兄弟姊妹的。
楚阳娿打着哈欠,洗完脸去给老太太请安,到了之后,嬷嬷说老太太昨天夜里见了徐二太太,老姐妹两个说了半晚上的话,这会还没起来呢。
楚阳娿只好又回去,这会太阳刚刚升起,一缕金光从山顶上射下来,黄灿灿的一片。楚阳娿一拐弯去了花园,准备爬到角楼上面去看日出。不过她来得晚了,刚爬到一半,就看到表哥从角楼上面下来,跟他一起的,还有云起和她那不晓得什么时候过来的弟弟。
楚熠阳看见她,又开始板着脸教训:“早上清冷,你怎么穿的这么薄就往出来跑?嬷嬷呢?”
“我不冷。”楚阳娿越发觉得,自己的弟弟不仅像个老老头,还像个老妈子。
她不是不领他的情,她是真不冷呀!
宁平呵呵笑了一笑,说:“官儿肯定是冷了,要不这样,易儿……你去屋里给官儿拿件衣裳出来吧。”
楚熠阳瞪了宁平一眼,转身去拿衣裳了。
等楚熠阳一走,宁平便哎哟一声,说:“我刚才站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酸,那什么,你们聊着,我去那边坐一会。”说完也不等人答应,转身就走了,扔下楚阳娿跟云起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起个子长得很高,身材细细长长的,看上去有些羸弱。可这羸弱的身材,配上那张美丽的脸,无缘生出一股禁欲之感,让人忍不住肃穆,或者狠狠揭开他的伪装。
楚阳娿干笑一声,对云起道:“这么早,你昨天就过来了吗?”
云起跟宁平是同窗,两人关系不错,加上又有楚阳娿这层关系,所以来往一直比较密切。
云起还是穿着一身白衣,他低头看着楚阳娿,唇边带笑:“你的画我收到了,你画得很好。”
突然被夸奖,楚阳娿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现在订了亲,所以相互有来往并不算什么大事,楚阳娿便抓紧机会获取好感,她每次画了满意的画儿,就派人给他送去。云起那里的画,都可以开画展了,全是她送的。
“你喜欢就好。”
“那今天还有么?你可以当面送给我。”过了变声期的云起,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却很有磁性。
楚阳娿一愣,忙说:“有呢,我……我待会去表哥那里找你?”
云起微笑:“好。”
这时候宁平轻咳一声,从后面走了过来,对两人挤眉弄眼道:“嗯哼,易儿回来了。”
楚阳娿回头,果然看到弟弟拿着件披风回来了,披风是男式的,显然是他自己的。
楚熠阳没敢走远,好在他跟楚阳娿身高差不了多少,因此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风就急急忙忙回来,看见表哥没有让姐姐跟云起独处,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把披风递给楚阳娿让她穿上,然后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楚阳娿点点头,说:“那我回去了,弟弟你中午来跟我一起吃饭么?”
楚熠阳想了想,木着脸说:“我找时间过来。”
楚阳娿回去之后,饭也没吃就进了宁安的小书房。宁安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进来问她在干什么。楚阳娿没解释,反而把人推出去了。
“表姐,我这会要忙,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刚才她夸下海口要送画给云起呢,可她手边就几张习作,根本拿不出手,所以在今天晚饭之前,她必须的画出一张新画儿来。云起跟她要画,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很喜欢?还是说他对画画的人很有好感?
楚阳娿傻兮兮地笑起来。
恩,整治联姻就是好呀,一订婚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在书房里关了一上午,午饭之前,楚阳娿就把画画好了。今天不晓得是不是心情好,很有灵感。她画的是角楼,以及角楼上那半面金光。
楚阳娿没有上楼去,所以她画的楼上空无一人,不过因这晨光,空无一人的风景并不显得冷清,反而充满了晚春的慵懒和温暖质感。等画晾干之后,她找了个机会,亲自去把画儿送给云起,可惜楚阳娿刚把画儿递给云起,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话,就见他的小厮急急忙忙进来,说:“公子,皇上有命,急招所有大臣进宫,您快去准备一下。”
楚阳娿一愣,猜到一定要有大事发生了。
云家不在京城,云起座位云家子弟,一被推荐,连科考都用就做到高管。只是他自己并不贪心,挑了个清闲的职位挂着。不过作为云家的代表,有什么大事,必须他出面。
云起对楚阳娿道:“我要先回府一趟,画我会拿回去,你先去休息吧。”
“恩,好。”楚阳娿点点头,不再耽搁他的时间。
云起送走了楚阳娿之后,立刻去跟宁平告辞。宁家也接到急诏,同样急着进宫,自然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皇上急诏进宫,只会为了一件事。云起虽然早有部署,但若事情有变,就不得不启动第二套计划。好在,事情没有出乎他所料,皇帝预感自己时日无多,终于松口宣布立太子。
新一任太子,雍王,被立为储君。
六皇子失去资格,各世家一片沉默,这种沉默代表什么,无人知晓。
原本最有可能的肃王希望落空,却是忍不住大发雷霆。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斗来斗去,最后居然是一直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雍王夺了先机。
肃王在王府大发脾气,而六皇子稍后不久,便收到了封王旨意。
皇帝这回下定了决心,立太子的同时,准备将最大的敌人六皇子送出京城去封地。
皇帝异想天开,认为送走了六皇子,京城就太平了,可他忘了,肃王的敌人并不是六皇子,而是跟自己争夺太子的任何人。
雍王坐上了太子之位,肃王跟刚封了逸王的六皇子必定不甘心。雍王虽为太子,但跟当初的萧翰敬一样势弱,他不见得能够顺利登基。
从宫里回来,云起少有的多喝了两杯酒,心情大好地进书房写了几幅字。
抽屉小盒子里,放着楚阳娿送给他的画,他拿出几张欣赏,不得不承认,他的未婚妻在这上面很有天分。
太子定立,这是大喜事一件,皇城外头布了告示,满城欢庆。
云起也开始准备下一步计划,他虽然支持了雍王,但并没有准备让雍王顺利登基。
这天夜里,一个黑影到了云府角门,轻轻敲了敲,被放了进去。
云起被叫醒,出来见那黑衣人。
黑衣人声音低哑,跪在云起面前,小声道:“主人,皇帝时日无多,可能不日驾崩,请主人早作准备。”
皇帝缠绵病榻这么多年,总算要升天了?
云起挥挥手:“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黑影出了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云起却再没有了睡意,亲自取了佩剑,一个人在园中练剑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