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秦的最北边,过得还算逍遥快活,她全部的幸福和痛苦都被掩埋在了那一段记忆里面,还好还有一点点快乐。
而那段被尘封的记忆里的人,过得却并不快活。
大秦京城里头的气氛越来越沉闷,几乎叫人喘不上气来。
就连最普通的百姓,都已经察觉出了京城里头的不对,更不用说那些常年浸淫朝中的大臣了。
苏策离开之后,秦稷越来越不顺心,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那些大臣总不能像苏策一样一下子就知道秦稷的心中所想,反复提示还是像傻子一样,秦稷气得摔了好多回折子。
喜公公又给秦稷端了茶上来,秦稷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捂着额头往后倒去,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秦稷恍若历尽沧桑,连声音都变得苍老了许多,他叹气,问了喜公公一句:“朕是不是错了?”
“皇上怎么会错呢?”喜公公躬身站在一旁,声音既不谄媚也不紧张,平淡道,“皇上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好,老奴虽是不懂这些大事,却晓得这世上总是有舍有得,更是有许多的不得已。”
秦稷捂住额头,嗓音微哑,“不得已……是不得已,朕真的……”
喜公公清楚听到了秦稷声音里头多了几分颤抖,却仍旧神色如常地立在一旁。
秦稷的睫毛上蕴了些许湿意,却还没有能到聚泪滴下的程度。
“朕真的不想让他们死……”
秦稷终于哑着嗓子说了出来,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梦中见到苏策和秦宜,两人还是从前模样,一个小小的苏策脸总是板着,抱着书在门口等自己起床,另一个小小的秦宜总是和琰弟凑在一起,想出了各种坏主意来恶作剧。
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秦稷的心也是肉长的,如何能够不难过。
一想起琰弟,秦稷的心里又多了几分酸楚。
两人自幼的兄弟情谊算是断了个干干净净,秦琰甚至根本不掩饰他对于秦稷和霍擎的恨意,他一门心思地想报复,根本就不计较后果。
霍擎基本手下全部的产业都被秦琰翻了个底掉,这些年来做下的事情也都被秦琰一桩桩一件件地翻了出来,证据清清楚楚,一本一本摆放在秦稷面前,由不得他否认。
世人不喜雪中送炭,却都擅长落井下石。
这些年霍擎在京中的人缘本就不好,这一番下来,弹劾霍擎的折子愈发多了起来,秦稷每天光是处理这些折子,就要花费上五六个时辰。
秦琰知道,霍擎此人厮杀疆场多年,他虽惜命,却不惧死,他这种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人,最怕的就是有一日荣华不再,重回淤泥。
人不怕经历痛苦,怕的是把那痛苦重新再来一遍,记忆从内,痛苦从外,可以彻彻底底摧毁一个人。
秦琰恨霍擎入骨。
霍擎毁了秦琰心里头的江山,于是秦琰把江山化剑,剑剑锋芒不可挡,朝着霍擎心口而去。
他要让霍擎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这些日子霍擎愈发暴躁,薛子歌被霍擎打得不像样子,浑身是伤,秦琰却是好整以暇,自从随安离开之后,他日日不得展颜,唯有听到霍擎不好的消息,心里才能松快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