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如今,再也无人会这样说他了。
晏婴喟然一叹,大敌当前,他居然想起了秦宜。
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秦宜,吃饭想,睡觉想,走路上,连呼吸的时候都在想,想秦宜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不需要刻意,恍若想她就和呼吸一样自然。
“五哥现在也可以坐下来和我谈一谈啊,”晏婴桃花眼微微扬起,岐城内外花开遍地,盖不住他眉眼风韵,“五哥尚惦念着为弟的,甚至到了如今也不肯自称一个‘朕’字,为弟的十分感动,这便送五哥一条凳子吧。”
晏婴手轻轻一抬,旁边的阮娘面无表情扔下了一条凳子去,晏兆没能来得及闪躲,那条凳子就这么擦着他的身子落了下去,轰隆一声掉落在地,扬起无数飞尘,顿时将晏兆吓白了的脸染上了尘土色。
“晏婴!”晏兆咬起牙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晏婴将杯中的葡萄酒倒落下去,全部落在了晏兆的马上,他的神情有一些哀伤,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毛。
这样好看的人,为什么要皱起眉来呢?
晏婴微微哑了嗓子,他说:“五哥,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
滔天的思念都隐藏在这一句话里头,斯人不在,总有千斤酒,难解心头忧,索性还是不喝了吧。
你有没有思念过一个人。
晏婴从前没有,他惯来是被人思念的主儿,在北燕广袤的土地上处处留情,只消这么回头一笑,就能让万千大家小姐为他倾倒。
于是十几年来的日夜里,晏婴的身边从来没有缺过女子,他爱了一个,又忘了一个,从来不知道思念到底是何种滋味。
直到有一个人,她席卷滔天波浪而来,霎时间将你淹没。
从此你再也冒不出头来,人世间讲究一个环环相报,晏婴这么多年来欠下的情债,终于被秦宜一个人讨还。
他如今这样难过,原都是他活该。
可城楼下的晏兆哪里懂得晏婴是个什么意思,他只当晏婴是在同他示威,况且晏婴那句轻飘飘的话刚出口就被风卷走,晏兆也根本就没有听清。
晏兆咬起牙来,大手一挥,“按原计划!攻城!”
晏婴红衣如血,微微弯腰,怔怔地看着下头密密麻麻的大军。
从前欢声笑语,两小无猜,兄弟情深,如今还不如一个屁。
生于皇家,万般风光,无限下贱。
攀云梯被搭了上来,合抱粗的撞木一下又一下地撞在古老的城门上,发出沉重的哀鸣声。
如雨一般的箭兜头而来,阮娘在晏婴的身边劝了好几句,他却仍旧不肯退下去。
这一场大战,他等了很久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抵挡得住晏兆。
这一站,他必败无疑。
饶是要败,还是要打。
晏婴站在城楼之上轻轻一叹,转身往南方看了一眼,哪里曾有过他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
宜宜,若我战死了,你能不能在奈何桥上,等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