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整个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然后慢慢慢慢往下落。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那一瞬间,很多事情在晏兆的眼前闪过。
他幼时曾和晏婴一道去骑过马,射过箭。
母妃曾因为他犯错而打他,后来又抱着他哭。
父皇死在了疆场上,尸骨拉回京都的时候都已经腐烂发臭,他却被母妃推上前去抱着父皇的尸体哭。
大皇兄还没坐上皇位,就死在了自己的府邸里。
他刚脱下孝服又重新穿上,在祠堂里面跪了一天又一天,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最后显现在晏兆眼前的,是秦宜的那张笑脸。
他与她本就是两路人,当初那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也确实只有那么一点点。
她是个好姑娘,应该活下去。
晏兆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然后跌落下去,可能自己真的早就该死了吧……
来世要是可以的话,我不要遇见你们所有人。
所有的爱恨情仇,就在这一辈子画上句号,下一辈子,我要做树做草做石头。
再也不要做人了,太累了……
晏兆的呼吸被人扼住,全身的热量都从胸口那里呼啦啦地飞走,他的身子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沉,终于是跌在了地上。
晏兆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模模糊糊的话。
“是真的死了吧……”
南清王话中的兴奋难以掩盖。
远处有人踏马飞来,溅起了迷眼的尘土。
南清王仰头去看,正是苏策。
“这位公子,不知……”
苏策后头一人踏马出来,虽眉目之间尚显青涩,但是一身的戎装却让他看起来坚毅了许多。
“南清王,”那人颔首,“我乃是大秦洛王世子秦玦,奉秦皇之命过来。”
南清王立马就知晓,这是秦稷恼了。
北燕的事情,不在自家解决,跑来秦国这里,秦稷就是让秦玦来敲打敲打南清王的。
若是南清王战败,被敲打的就是晏兆了。
总之秦稷才不会在乎谁死谁活。
南清王赶紧下马,笑脸相迎,“原是世子,实在失敬,此事也是我们的错,等到本王回了燕国,立马就会派出使臣,与秦皇商量两国交好之事,秦国此次帮了本王不少,本王也理应报答,岁奉之上,本王会让秦皇满意的。”
秦玦点了点头。
身穿铠甲的秦玦并不像在京城之时那样胆小怯懦,也可能是在秦宜死后,他一夜之间长大了。
苏策还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秦玦,秦宜还活着的事情。
“王爷客气了,”秦玦微微拱手,“想来长途跋涉,王爷也累了,我会在翁州城外驻守,烦请王爷在两日之内,收整好自己的东西。”
苏策望着南清王出神,他想到,秦宜还想着用那个埋下的玉石大赚一笔,没想到南清王直接杀了过来,晏兆已然死透,整个燕国都没有人能和南清王争夺皇位了。
而晏婴此时却不知道在何处。
苏策不得不承认,晏婴还是个聪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