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可她既然如此要求,他便答应她。
洛秀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眸光宠溺而温柔:“你要记得,我一直在你身后。”
这个揉头发的动作忽然让宋锦想起了齐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揉着她的发顶,像是关爱的兄长,慈爱的长辈,每当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宠爱呵护着的公主,而如今,物是人非,另一个男子用同样饱含爱意宠溺的眼神望来,掌心同样的宽厚而温暖,却再也不是那个人。
宋锦目光转向窗外,她将情绪收敛的很好,没有让洛秀发现分毫。
宋锦让洛秀把车子停在距离影视城百米的路边,剩下的路她自己走过去,宋锦提着包正要下车,洛秀便道:“中午我来给你送饭。”
“不用了,你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了,而且剧组的盒饭就挺好的。”
这是关心他吗?
“那晚上我来接你。”
这次宋锦没有多加犹豫,轻轻颔首:“好。”既然昨夜已将一切都摊开来讲,她以后就要逐渐熟悉这个男人的靠近,未来如何未可知,但至少这一刻,她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洛秀见宋锦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喜上眉梢,“那好,你在剧组注意安全,不要太累,有事给我打电话。”
魏玲直到跟着宋锦进了剧组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新主子竟然是一名演员,还是未出道的新人,一开始的惋惜通通消失不见,内心浮起一缕惊喜和激动,这姑娘潜力巨大啊。
不过既然都嫁进了豪门,为什么还要出来当演员,家里的人都不会因此对她心生不满吗?毕竟像这种有钱人家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
她心底虽有疑惑,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孟栖桐一早就在剧组等着她了,今天是星期六,高阳也跟着过来了,一看到宋锦便和孟栖桐一齐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抱着她的胳膊,惊艳的打量着宋锦。
“小锦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看的我都移不开目光了。”
孟栖桐呵呵笑着,仿佛高阳夸的人是她似的,那得瑟的样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那是,小锦天生丽质,在她面前谁敢自称美人儿?”
宋锦无语摇头,“我还没红呢,你就尽给我招黑,夸人也不是这样夸的。”
孟栖桐摇着宋锦手臂,撒娇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嘛,谁敢黑你,我绝对骂的他回炉重造。”
她这才看到跟在宋锦身后的魏玲,疑惑的问道:“她是谁啊?你请的助理吗?”
宋锦一边往化妆棚走,一边回道:“不是,是我请的化妆师,你去帮我请一下导演好不好,我有点事情想跟他说一下。”关于换化妆师宋锦还是要亲自给导演报备一下,她如今怀孕了,为了胎儿着想,她自不会用剧组那种掺杂了化学成分的化妆品,之前是她没有想到这点,洛秀却为她设想周到,仅凭这一点,宋锦就对他的好感又升了一层。
一个大男人能细心到这种程度,也真的不容易。
一听宋锦让她去请导演,孟栖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真的是前天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但宋锦吩咐她做的事她怎么可能拒绝。
拉着高阳打听到导演的位置就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雷昀正在检查今天拍摄要用的器材,本来这些活都是剧务组的人干的,但雷昀非要亲力亲为,检查的认真又仔细,那挺拔的身影在晨影中显得格外高大。
“雷导、小锦有事找您,您能跟我走一趟吗?”孟栖桐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对方,却见他手中拿着一块抹布,正垂眸认真的擦着镜头,身影不动如山,似是根本就没听到孟栖桐的话。
这人是聋子不成?还是故意装听不见,孟栖桐心底腹诽,声音又大了几分。
那人依旧岿然不动。
就在孟栖桐忍不住要发火时,那人扔掉抹布,把镜头递给助理,站起来越过孟栖桐朝前走去。
“带路吧。”
孟栖桐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忍不住撇嘴:“装什么酷啊……。”
高阳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道:“桐桐,他就是雷昀导演吗?”
孟栖桐语气不阴不阳的道:“没错,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
高阳双手捧着脸,就跟犯花痴的粉丝似的,双眼冒红星:“好帅啊,你没看到他刚才擦镜头的样子有多认真,多帅啊,这种高冷傲娇的性子才配他大导演的身份嘛,果真是我的偶像,就是这么有性格。”
孟栖桐暗自翻了个白眼,这死丫头竟然临阵倒戈,雷昀帅吗?一点都不好吗?
一个大男人留着一头小辫子,不是娘是什么?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洛秀按时来接她,宋锦支开了孟栖桐和高阳,让她们自己打车回去,如果她们见到洛秀,依孟栖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她少不得又要磨一番嘴皮子,而且她要怎么和孟栖桐解释,之前才要和齐歌结婚,转而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解释起来总是麻烦的,她今天很累了,实在不想再费口舌。
回去的车上,宋锦睡着了,洛秀将车子开的缓慢又平稳,直到到家,她都没有醒来。
洛秀心疼这样疲累的她,但这是她的选择,他无权干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给她支持和关心。
他将宋锦抱到房间,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在旁边守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才离去。
不仅有飞烟暗地里保护宋锦,他还另外派了两名高手潜伏在四周,宋锦有任何危险他都能第一时间赶来。
午夜悄然而至,乌云遮了月光,当大地陷入一片黑暗,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窗边。
宋锦忽然睁开了双眼,坐起来看向窗边立着的少年,那人隐在黑暗中,纱帘浮动间,将他影影绰绰的身影映的如同幻影般虚幻飘渺。
“你终究、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宋锦赤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朝他走去,目光冰冷,漠色流转。
她忽然抬手,凝内力于掌心,萤色的流光浮动在指尖,美丽而危险,将她那张绝丽而冰冷的容颜映照的格外冷漠。
孟祁轻轻闭上了双眼:“来吧,我接受你的惩罚。”
宋锦眸光微眯,一掌朝他挥去,孟祁的身子被强大的内力甩到墙上,又重重的滑落到地上,他弓着身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突然“呕”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将那白色的纱帘一角染成了红色,为这个迷离的夜色增添了一丝血腥。
他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呵呵笑道:“一点都不疼,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伤我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掌挥来,这次比之刚才功力多了两成,孟祁“唔”一声重重的滚落在墙角,血跟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喷涌出来。
宋锦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他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却仍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当他摇摇晃晃的站在宋锦面前,呲着一口血牙朝宋锦笑:“舒服,你是不是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呵呵,武侠小说也不是骗人的……!”
“你这个疯子……果真不怕死吗?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宋锦忽然伸手攥住他的咽喉,她只要稍稍用力,这个少年便会在她手中断气。
他太不听话,当驯养的宠物开始一次次挑战主人的权威,亮着小爪牙暗戳戳的朝主人挥霍,那么这个宠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毕竟这么长时间,感情还是有的,却是对一个蝼蚁卑微的怜悯,亲手杀了他,宋锦却是做不到,毕竟找这样一个绝佳根骨的人不容易,修炼也到了最后关头,再从头开始,就有些麻烦了。
可是,这个人已经让她失去了耐心,她脑海里天人交战,在生与死之间左右。
孟祁的命就在她一念之间。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她身上浓烈的杀机,和以前都不一样,这一次,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这个认知,令孟祁满心悲凉。
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得到一个人,是他十几年孤独生命中唯一想要紧紧握住的温暖,可是就如他降临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一个错误的存在,凭什么去奢求不属于他的温暖,心冰冷了这么多年,就继续冰冷下去好了。
从此以后,她只是他的主人而已,掌管他生命的女神。
仅此而已。
“我……错……了!”
宋锦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她突然松手,孟祁整个人如无骨般瘫软在地上,捂着喉咙一阵干咳,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惨烈。
“我再信你一次,别让我失望。”
“不会了……。”孟祁一声叹息溢出唇畔。
日子平淡而充实的往前游走,光阴似箭一去不复返,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
《昆仑诀》拍摄过半,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打戏,宋锦早为此做了准备,空闲时间就跟着武指高师傅练习基本功,其实她完全可以根据武指的要求做出任何高难度武打动作,因其一点就透,教起来压根就不费事,动作也做的非常漂亮完美,武指对她非常欣赏,不止一次的在导演面前夸奖她孺子可教、潜力无限。
半个月前她的内功已修炼完毕,如今的她拥有着高深内力,可挥指斩断大树,亦可切金断玉,称之为绝世高手一点不为过。
但这种速成的内功有利也有弊,弊端就是极其不稳定,控制不当便会反噬自身,她必须要用三个月的时间调息修养,待内力与她的身体完全融为一体,即可无往而不利。
夜晚是天地灵气最足的时候,尤其是凌晨四五点钟,是修养的最佳时机,这段时间她每晚都会盘腿调息,不仅令内功与她一日日契合,人也越加淡静从容。
拍摄过半,拍摄场地也从影视城换到了国家自然保护区云屏山,山峦叠障,云雾缭绕,美的如同置身仙境,但山峰奇险,给拍摄增加了难度,都被导演一一克服。
云皎与阮郎日久生情,私定终身,却因父辈的恩怨不得不强迫分离,阮郎许她地久天长,她怀抱期冀等着他上门提亲,一日日等待下去,却等来他要成亲的消息,新娘正是见证了他们爱情的程雪儿。
她把程雪儿当妹妹看待,结果她却与她最爱的男人在一起,双重背叛之下,她终于崩溃了,跳下山崖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却意外的流落到一座孤岛之上,得了一位隐世高手的传承,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她。
经过一死,她想通了很多,离开孤岛想要亲自去寻阮郎问个清楚,却遭到了伏击,那些人招招置她于死地,她绝地反击,逼问出这些人乃是奉了阮郎的命令来取她性命,就是不想她破坏婚礼。
她彻底绝望,心伤之下堕入魔道,那一天她自婚礼上从天而降,亲口逼问他,而他望来的目光淡漠而冰凉。
他说:我从未爱过你,你走吧,不要搅了我的婚礼。
他身边凤冠霞帔的女子娇柔的偎依着他,那血红的颜色刺的她眼疼,被怨恨迷了眼的她大开杀戒,所向披靡,那一天不知有多少人命丧于她手。
他把剑亲手送进她的胸口,血泪迷了眼,从此被心魔掌控。
她接管了山庄,拿下武林盟主之位,却从此成为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的存在,她冷漠嗜杀,残忍无情,人人怕她却不得不臣服于她,自此武林分为两派,一派以云皎为首,人称她为“魔女,”依附她的人都被称为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另一派以阮郎为首的自诩武林正道,高呼铲除邪教、绞杀魔女的口号,每天都商量着怎么把她给杀死。
三年一度的盟主争夺战,他们计划了一场阴谋,让阮郎接近她在她的茶水中下药,这个男人太会演戏了,她中招了,在擂台上内功尽丧,然后被对手狠狠踢下舞台。
迷离的视线中,那个男人站在视线尽头,那么近又那么远,她唇角勾勒出一抹自嘲的笑。
都道她冷漠无情,看,却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她被关在最坚固的暗牢中,功力丧失,手脚被戴上沉重的镣铐,在暗无天日中忍受内心的煎熬和折磨,她消瘦的不成人形,沉默的如同化石。
这一场戏是宋锦最能体会到的,那种跌入绝望深渊中的感觉,在牢狱中消磨时光的无奈仓惶,都是她曾经历过的,因此这在所有人看来都很有难度的一场戏,宋锦一条就过了。
之后在山上的几条打戏也被宋锦超额完成,很多吊威亚的画面总是让雷昀很奇怪,一般人吊威亚总会因为失重的原因而身体略有偏斜,因此展现在屏幕中的时候即使把威亚用后期去掉,做了很多修饰,却总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但这种现象其实是很常见的,但宋锦呈现出来却给人一种飘逸自然的感觉,而她的武打动作也显得更加利落流畅,充满美感和真实,相信经过后期修剪呈现在电视上时,效果将会更完美。
其实是宋锦感觉被威亚掌控着感觉非常糟糕,她便每次凌空的时候暗自运用内力,将身体小幅度上升一点,在外人看来没什么改变,而宋锦却已经完全脱离了威亚的掌控,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卡,这一条过了,准备下一场。”雷昀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威亚组收到指令便开始往下放绳子,控制宋锦主威亚的是个强壮的小伙子,名叫吴强,大家都叫他强子,他手劲儿非常大,这么些日子以来,宋锦在他心中早就是女神级人物了,因此非常小心,绳子摩擦滑轮发出“吱吱”的杂音,宋锦从两米多的空中缓缓往下降落。
此时不知是谁不小心撞了吴强一下,他注意力全在宋锦身上,一时不察整个人撞的往前跌去,握着绳子的手不自觉就松了,绳子失控,宋锦整个人突然往下落,四下一片惊呼,眼睁睁看着宋锦紫色的裙裾飞扬,如一朵开在风口的花儿,在疾风中迎风招展。
“吴强,你究竟在干什么?”雷导大声吼了句,飞快的朝宋锦的方向跑去。
吴强心底“咯噔”一跳,知道自己闯了祸,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是宋锦这种娇滴滴的姑娘,非得摔个残废不可,耽误了拍摄进程事小,把女神摔出个好歹出来他罪过可就大了。
吴强也顾不上自己是否摔个狗啃屎,抬手就去抓绳子,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他心底惊慌不已,但预期中的惨呼并没有响起,他听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扭头看去,便看到那翩然立于原地的少女,紫裙飘摇,绝美从容,仿佛刚才的虚惊一场并未在她眉间留下任何痕迹,望之便是沁人心脾的舒缓柔情。
吴强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背直冒冷汗,但有个疑问盘旋在心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绳子的长短,按刚才的距离来说,宋锦不可能完好无损的降落。
可能是出现奇迹了吧,吴强这样安慰自己,如果宋锦真的摔伤了,第一个要负责的就是他,所以宋锦没出事,他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遂即他目光警惕的瞟向四周,他清楚的记得刚才是有人推了他一下,他一时不察往前跌去,绳子不由自主脱了手,这才造成这一场虚惊。
然而目光望过去,人人都一脸惊魂未定,一个个向宋锦表达着关心,没一个看着像可疑之人。
难道真的是意外吗?
第一个奔过来的是孟栖桐,直到真的确定宋锦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道:“真的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有多惊险。”随后目光冷冷的瞪向雷昀:“我们小锦差点被你的人害死,别告诉我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我告诉你,今儿这事没完。”
孟栖桐是真的被吓住了,演员人身安全如此没有保障,她怎么可能会放心,看这次雷昀还怎么辩解。
雷昀眼神冷冷的瞟了眼吴强,走过来对宋锦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孟栖桐冷哼一声:“给个什么交代?说清楚。”
宋锦拉了她一下,扭头对雷昀道:“我一点事都没有,虚惊一场罢了,不要耽误了拍摄进度,再说吴强也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再追究他的责任了。”
吴强没想到宋锦竟然一点都没怪他,还给他向导演求情,现在在吴强眼中,宋锦的形象何其高大,善良又宽容。
真不愧是他喜欢的女神,就这份胸怀就无人能及。
宋锦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人群外围的一个女孩身上,眸底一丝冷意悄然流转,红唇勾了勾,笑意温柔,而那唇色被阳光一照,显出几分冰冷的颜色来。
那女孩是化妆组一个跑腿的,一个月前宋锦换了专属化妆师后,无形中算是将剧组的化妆师给得罪了,但那些人见是魏玲,这个被许多大牌青睐有加的金牌魔手,也不敢多说什么。
能把魏玲请来做专属化妆师,不少人都暗自猜测宋锦的来历,宋锦知道背后有不少人都在议论她,这本来就是成名路上要经历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一次某个化妆师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她几句,被宋锦不咸不淡的反讽回去,对方便怀恨在心,她手下有个小助理,最近一直鬼鬼祟祟的在她身边转悠,明枪易躲,小鬼难缠,宋锦早就提防着对方给她下扳子。
刚才在半空中她看的分明,那小助理故意撞了吴强一下,才致使绳子失控,要是换个人刚才那一下必定摔得不轻。
不过一两句口舌之争便下此黑手,心思恶毒可见一斑,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只是这些人也太过明目张胆,光天化日就敢朝她下手。
宋锦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对付这种货色,就得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