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下套

夫人崔氏祝寿。如今姜家人口凋零，大/奶奶赵氏寡居，只家打理家务，等闲不肯出来应酬，三奶奶吴氏一来没有应酬心思，二来，大老爷姜奉德和三爷姜彦志也不愿意让她出来，这各处应酬事，只好落李丹若和周睛川身上，好周睛川家教极好，只是和京城各家诸人为熟，跟着李丹若出来几趟，就渐渐上手。

    至于姜艳冬，姜艳莹亲事差不多算是说定了，姜家未嫁之女，也就余下一个姜艳冬，姜艳夏、姜艳冬姐妹两个当年懂事，让程老太太和赵氏、李丹若等人都一心想给她寻份好姻缘，这一阵子李丹若常带着姜艳冬四处走动，不过就是想替她寻一门好亲。

    姜艳冬脾气随和，又经历过大变，和京城诸小娘子相处，极能容让，各家小娘子倒都愿意和她交好，一进黄府，就被几个相熟小姐妹拉走说话玩儿去了，周睛川头一回见忠勇伯夫人李绾，这会儿被李绾拉过去细细相看说话，李丹若难得空闲，和魏四奶奶卢杏林并排坐着，低低说着闲话，并不怎么看前面戏台上热闹大戏。

    孙相公嫡长媳万氏隔了几个人，眼角余光不离李丹若。

    脂红侍立廊下，姚黄匆匆从外面进来，微微掂着脚尖，四下张望寻找，寻了好一会儿，才戏台下看到脂红，忙紧走几步过去，脸上透着焦急，拉了拉脂红问道：“奶奶呢？有急事。”脂红惊讶看着姚黄，也不多问，忙往李丹若方向指了指道：“正和卢四奶奶说话，你？”

    “你跟奶奶说一声，有要紧事，得赶紧跟她禀报。”姚黄焦急道，脂红答应一声，不动声色溜到李丹若身边，俯耳低低禀报，李丹若惊讶回头看了眼姚黄，笑着和卢杏林道了不是，起身往后面姚黄处过去。

    万大/奶奶眼里闪过丝惊讶，忙寻了个由头，也站起来，不远不近跟了过去。

    万大/奶奶不敢靠太近，又不敢直盯着前面李丹若三人，只好用眼角余光溜着，她可从没做过这跟梢事，只跟着转了两个弯，一身汗就跟出来了，前面一座高大假山挡了视线，等她几步过了假山，前面竟看不到李丹若三人影子了，万大/奶奶掂着脚尖左右看了看，一丝动静也没看到，呆站了一会儿，呼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去，就听到大假山另一边传出低低话语声。

    万大/奶奶急忙掂着脚、提着裙子凑过去，是李丹若声音，可隔着假山，那边声音又极轻，这话就听断断续续：“……跟奶奶说……李贵人病重……叫大哥儿……是姚嬷……来……”

    “到底是亲生母子。”是李丹若声音，仿佛意识到声音高了，后面话就低根本听不到了，万大/奶奶急伸长脖子，却只听到一片嗡嗡声，一个字也听不瓷实了。

    假山后话语一停，万大/奶奶急忙提着裙子闪到旁边一片浓密非常花丛里，看着李丹若和姚黄、脂红三人脚步匆匆走远了，才拍着胸口，从花丛后闪身出来。

    等万大/奶奶回来，李丹若已经辞了主人家，早早回去了，竟连跟周睛川说一声都没来得及。

    万大/奶奶将那十几个字细细嚼了半天，只嚼一片茫然，可这话传到孙相公那里，不过片刻功夫，孙相公就品出了味道，‘忽’一声站起来，只激动脸色发白。

    幕僚马先生也品出了味，愕然而不敢置信看着了孙相公，孙相公深吸一口气，已经缓过了一丝心神，看着马先生咬牙笑道：“你也想明白了？我就说，大哥儿那相貌，和娘娘竟半点不像，原来如此。”

    “这位李贵人……”马先生仿佛吓口齿也不利落了，孙相公嘿嘿干笑了几声：“李贵人，原来如此，姜彦明夫人就姓李，原来如此，我说娘娘怎么如此信任李夫人，原来如此!”

    “这位李贵人现何处？”

    “这容易，好查得很，就从姚嬷嬷身上入手，姚嬷嬷去了哪里，她就哪里!”孙相公激动心头乱纷纷一团，原来不是亲生!原来还有个生母!

    “这事，咱们得好好计议计议，得先把这事查清楚，现不能动，这是大事，有这个手，官家百年后，等大哥儿即了位，有这个手……”孙相公思绪跳跃极，竟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