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夜,广袤无垠的内华达平原上一片死寂,地面上,还留有白天爆炸的余温,土壤干裂板结,一枚小草在夜风中不断晃动着,成为了这片荒原上最后挺立的物体。
一切都被摧毁了,位于爆炸中心的一切都没了,没有尸体,没有幸存,只剩下孤零零的几片残垣断壁标志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辉煌宏大的空军基地。
像被人用橡皮在一张枯卷的画纸上擦去似的,一切都没了。
滴哒……滴哒……
有滴水的声音,郝志大头朝下斜倒着,被卡在驾驶舱的座位里面,昏迷了不知多久,直到那一滴滴清凉的水掉在干裂的嘴唇上,打醒了他。
机舱里狼藉一片,上方的一个线路扣板在震动中松动掉了下来,好象是砸在了他的头上,所以才会被打昏了。
现在那里面五颜六色杂乱的线路都垂了下来,有些地方还不时啪啪冒着火花,机舱里已经开始有些缺氧而显得闷热,三维显示屏剧烈抖动着,挣扎着想保持正常显示。
“哎,哎哟……”郝志坐起身来,感觉头疼欲裂,身体各个部位都酸痛难忍,他伸手去摸战猫驾驶舱的把手,转动了两下,好象卡死了,于是背靠着座位,猛地一脚踹过去,把已经坏了的舱门给踹开了!
郝志艰难地钻出战甲,跳到地面上来,四周漆黑一片,午夜的荒漠之中只有他自己,和一只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巨大战猫。
他转身回到舱内,摸出一把信号枪来,那是专门留给每一台战猫在关键时刻求救用的。
他站到机甲战猫的身上,高高地举起信号枪,发射出了一枚照明弹……
啾——!
鲜艳明亮的玫瑰红直冲天际,散出巨大的亮光,瞬间把沙漠笼罩在一片玫红色灯光之下,像是繁华都市的后巷,信号弹闪烁着飞到最高点,开始缓缓地落下。
郝志趁着亮光,四下看了看,身边一二百米远处,有几块巨大的阴影,可能是自己小队的其他战猫,左边不到三十米的位置,好象还躺着一个人!
他惊喜地从战猫上跳下来,然后一瘸一拐地朝那人跑过去,身后信号弹的火光逐渐落下,巨大的影子飞快地跃过他,朝前拉长。
终于,他来到那个人的身边,蹲下把他翻过来,好沉……等看清楚了,才发现,那是王琰珂!
“珂珂!”郝志大叫着,她却毫无反应。
珂珂摔得混身是土,满脸的黄沙,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郝志摇晃了半天,又是拍脸又是喊叫,却根本没有一点反应。
“宋小葭呢?”郝志把王琰珂搂在怀里,仰起脸四下寻找,那丫头可不比王琰珂,她是肉做的,这么巨大的爆炸,离震源这么近,她能生还吗?
一望无际的戈壁平原上,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世界仿佛就此死去了,没有光,没有月亮,满天的乌云密布遮挡住了一切,连血月也不知去了哪里。
郝志真正体会到了孤独,他盘坐在地上,像神经了一样,喃喃地把王琰珂的头楼在胸前,摇晃着,轻轻地跟她说话……
死了,都死了……出来之前自己还满怀壮志,要打一场漂亮的保卫战,可是五万战甲几乎未发一枪一弹,那是徐哲几十年的心血打造的钢铁部队,就这么被人间蒸发了。
五万中国人,十几万美国空军基地的士兵……连一声哀号都没有留下,就此销声匿迹,他成了惟一活下来的人。
“珂珂……我们败了,真的败了!”郝志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他绝望地低声反复念叨着,忽然又仰天朝苍穹怒吼,血月,我草泥马的!
过了会儿,他又像一匹受伤的狼,朝漆黑的荒原深处长一声短一声地鬼叫:葭葭,你在哪里啊……
也喊了,也叫了,也怒骂咆哮了,也哭了,可是,世界始终死寂一片,回应他的,是依旧沉沉的黑夜……
雨点,啪一声砸在他的脸上,郝志仰起头,下雨了?这沙漠中心地带竟然下雨了?
或许是由于巨大的爆炸引起的气候反常吧,剧烈燃烧之后空气负气压把沿海的雨云给吸引了过来,说话间,倾盆暴雨哗哗地下起来,郝志站起身来,弯着腰,把双手卡在王琰珂的腋下,艰难地倒退着,想把她拖回到战猫下面去。
可是,王琰珂太沉了,她那一身的骨架全由高能精钢打造,体重足有两三个成年人那么沉,要说已经落魄成如此的郝志,根本不在乎这场雨会把他淋成什么样,他只是不想珂珂暴露在雨里。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所能做的事,只有这一件了。
一点点的拖动,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王琰珂的双腿在泥泞的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郝志脚下打滑,一次又一次摔坐在黄泥汤里,满脸的污泥和汗水,他咬着牙,牙缝咬出了血,却还在坚持着,只为了做成一件小事,好让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失败得那么彻底。
终于,他把王琰珂安顿在了战猫支起来的前爪下,狭窄的一长条可以避雨的位置并不宽绰,他只好自己坐在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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