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当时没有,他的其他身体部件都损坏了,我背着他剩余的一颗脑袋到处逃亡,躲避地国军队的追杀,从东欧一直流浪到了南亚,又从南亚一直逃到欧洲。
那段时间真是难熬啊,没日没夜地躲避在草丛,小巷里,喝一点水,或者偷别人家的面包。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在我当时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东欧小国的一个小镇外,我躲在麦田里偷农家的土豆吃,当时经过太阳风暴辐射的土豆特别的大,但是生吃的话,味道实在是……够可以的了。
不过饿极了的我也不在乎,连皮儿带泥地吃进嘴里,我知道,只有吃东西才能活下来。
可惜,那多教授却不能吃那些东西,他为了救我们在最后的时候已经把核电池拆掉了,备用电池也在后来救我的过程中摔坏了,包括生物脑血液循环的维持系统,也即将关闭。
那是那多教授去世的日子,冬寒料峭,天地茫茫,我在收割过的农田中找了一个草垛,蜷缩在草窝里取暖,那多教授忽然叫我,我把他从背包里取出来,放在一边,仿佛那个世界就剩我们两个孤独的人。
过去身边围绕的那些人,仿佛一夜之间蒸发了似的,全都离我们而去,我开始哭。
那多教授极力地安慰我,等我平复心情了,他才慢慢告诉我,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电脑计算,他的系统关闭时间,还剩十分钟不到。
一个人确定地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刻,精确到每一秒,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生命体验,于是我傻傻地问他,教授,你怕么?
那多教授笑了,我不怕,不过是回到宇宙循环当中去,成为世界的一部分罢了。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可是我很害怕,我从没有独自面对过陌生的世界,从小,就依赖父母的呵护长大,长大后,一直都有葭葭和郝志,徐哲和林涛他们替我遮风挡雨,我恐惧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大声喊着,教授,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呐?
“你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放心吧,上天会给你一条路的!答应我,以后不准哭,哭解决不了问题!”那多教授对我说,“我想看一眼天空。”
于是我把他抱出去,搂着他的脑袋,和他一起仰头看天,多么不巧啊,那天是一个阴天,满天的乌云滚滚,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点点……”教授喊我,“你看,天地苍茫,我们是多么的渺小,对于整个宇宙来说,这天地,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我的世界本来就很小,只有你们,可如今,你们都离我而去了,我该怎么办?”
“只要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不想勇敢,我只想跟你们在一起,永远有好东西吃,有架打就够了……”
“傻孩子,最后,告诉你一个密码,你要记好……”
“教授……教授?”
在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之后的第一秒钟,我还是食言了,我搂着他的那颗孤零零的头开始放声嚎啕起来,我的人生中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孤苦无依,我奋力用最大的声音朝天地间大喊,郝志!葭葭!珂珂!乐乐……
你们都在那里啊?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