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长得可漂亮了。”苏流觞拉着闻冰秋,将发生的事都同她说了一遍。
闻冰秋带着她回府,一路上听着苏流觞说着,脸上又是宠溺,又是无奈,隐隐又为自家孩子聪慧善良骄傲。
“小觞儿好厉害,都学会独自解决问题了。不过日后遇到这事,要跟娘亲说,不可以一个人乱跑,晓得么?”
“嗯,我记住了。那娘亲,可以让她给我当伴读么?”
闻冰秋笑了笑,“要是那小姑娘真如你说的那么般,又不是坏小孩,自然可以。”
而在她们离去后,那个一个小孩子从街角拐了出来,久久地看着那辆马车,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缓缓转身,一路穿过几条偏僻的小巷,脚下的步子时急时缓,小心避过行人来到了一处布局很是简陋的小街。比之豫州长街上的繁华,此处则破败很多,陈旧的老房子低矮沧桑,木质大门没有涂漆,上面都是些虫眼。大概十几户人家挤在这片偏远的小街,许多穿着粗布棉衣的小孩在那空地上玩耍。
小乞儿抿了抿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后缓缓隐入一处破旧的老屋后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冬日暖阳缓缓落下,昏黄的微光眷恋着这片大地,却依旧在各家炊烟升起时,无奈离去。
夜晚的寒气越发厉害,小乞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跺了跺脚,看着手里舍不得吃的小笼包,犹豫了半晌掏出一个,塞进了嘴里。已然冰凉的小笼包有些硬了,也没了热腾腾时的美味,但她依旧吃的开心。
估摸着无人会看到她,她站起身朝着一处泛着微光的小屋走去,走到半路,她想了想将小笼包放在门口的柴堆下。
推门进去,一对穿着棉衣的男女正在和五六岁的小男孩吃晚饭。桌上是两碟菜,还有一小筐冒着热气的红薯。
听到门响,那个背对着她的女人不耐烦道:“还不关上门,没注意到冷风都进来了!这么晚才回来,死哪去了?”
说着她转过头看到一脸沉默的小乞儿,顿时愣住了。男人此时也偏头看到了她。一旁吃地正欢的小男孩也怔了怔,随后一脸惊喜地嚷嚷:“你的衣服好漂亮,你哪里来的!”
女人此时也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狂喜,连忙放下筷子,扯过小乞儿:“死丫头,哪里来的这么精致的衣服,偷的还是讨来的?”
说着伸手仔细地摸着那绣了许多压花暗纹的锦衣,嘴里赞叹连连:“真是好料子,比那锦绣轩的上好紫云锦还漂亮。”
小乞儿嘴抿的死紧,却是一言不发。
“死丫头,你哪来的福气穿这般好的衣服,别弄脏了,赶紧给我换下来,弄坏了,卖了你也买不回来!”
小乞儿猛地退了两步,捏着衣襟一脸倔强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一旁的小男孩高声叫道:“我都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娘,我要穿,你让她脱给我。”
男人一直沉默吃着饭,只是瞥了眼小乞儿,随后再也没有反应。
女人双目圆睁,眼神很是凶狠:“死丫头,你还敢躲,反了你了。今日讨到了多少铜钱?得了一身衣服你还想留着么?”说着拿起旁边的竹条便要抽,想到衣服由赶紧住了手。
“你给我脱了,否则明日便将你卖了!养你一个赔钱货,浪费我多少粮食,如今让你拿套讨来的衣服,你还不肯了?!”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开口说了话:“要衣服,你也该给她寻套衣服,就这样像什么话?”
女人粗鄙地啐了口,寻了套破旧的衣服扔了过去:“这衣服厚的紧,冻不死你,赶紧换了!”
小乞儿眼里满是漠然,捏紧衣服径直回了自己待的那间破旧的柴房。她将带着体温的衣服脱下,怔怔地看着它们,在听到外间的喝骂声后,低着头将钱袋塞进一块破砖后面,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女人一把拉过衣服,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今日没要到银钱么?”
小乞儿摇头不语,女人喝了句:“赶紧去把明日的柴火砍好了,别妨碍老娘吃饭。”
她依旧一言不发,去外面砍柴,只是眼底深处暗藏的那一丝丝希冀在冬日的夜色中,完全沉寂湮灭。
等她砍完明日的柴火,屋内的饭桌上剩了一根不过两指粗的红薯,孤零零地躺在昏黄的灯光下,讽刺无比。
小乞儿打了盆凉水,忍着寒意洗了洗手脸,窝进只有一床破旧棉被的被窝里,她紧紧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吃着带回来的小笼包,想着今日那个好像小神仙一样的小孩,最终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