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腾了。
拾回来后,哥哥又拿着这玉佩出去,请人用金丝镶嵌修补好了,看着倒是和原来一样了,只是上面总是有裂纹和修补的金丝痕迹。
惜晴见此,就干脆打了一个金络子将这玉佩网住,打络子的金丝儿和修补用的金线颜色本就相近,再拿金丝儿对那裂痕稍作遮掩,这么一弄,但凡不细看,竟是看不出这玉佩曾经被摔坏过的。
阿宴忐忑地摸着那玉佩,心想他可千万别记得这玉佩,更盼着他不要检查。
如今和这人也是三年没见了,这三年里他不知道在南边经历了多少场大战,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道凡几。
阿宴可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这位,当了皇上,经历了几场大战后,那性子可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这一世却和上一世不同,他才多大的年纪后,就硬生生使得阿伊部族降服在他脚下,这样的人,怎么想怎么都让人觉得怕。
一时阿宴又想起,那日最后一次见他,他曾说过的话。
他说“阿宴,不要惹我生气,不要逼我做让你害怕的事,那我就不会让你害怕”。
这句话,阿宴愣是琢磨了三年。
琢磨了三年的阿宴,觉得这赌气摔坏了他送给自己的玉佩,这一定是惹他生气的事儿了。
阿宴紧绞着这玉佩上的丝线,可真是越发的不安了。
一旁惜晴感觉到了阿宴的不安,略靠近了些,这才低声道:“姑娘,饿了吗?要不要先吃块糕点?”
这皇家的成亲仪式就是繁琐,从天没亮就起来折腾,到如今天都黑了,阿宴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谁知道惜晴这话刚落,一旁的喜嬷嬷便道:“这位姑娘,说话可要当心些,如今不能称呼姑娘了,这是王妃娘娘了。”
惜晴闻言,抬眸望过去。
如今屋里除了惜晴以及阿宴带来的两个嬷嬷外,还有四个喜嬷嬷十六个丫鬟,成两列站在一旁伺候着,这都是宫里派来的。
听说这次的婚礼,是皇上着令皇后娘娘亲自主持操办的。
人所共知,皇后娘娘没能为自己的嫡亲妹子顾凝求得这容王妃的位置,这使得她在敬国公府受到了许多埋怨和不解。听说老祖宗这几日还病在榻上呢,四姑娘也是要死要活不吃不喝的。
你说这皇后娘娘操办这次婚礼,她心里能没气吗?可是即使有再大的怒气,她也得用心办,因为这是皇上亲自嘱咐下来的,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弟弟永湛的婚礼。
这若是搞砸了,怕是皇上不会有好脸色的。
如今新娶的容王妃已经安安分分地坐在这喜床上,只要等着容王殿下过来圆了房,这婚事也就圆满地完结了。
惜晴看着这几位神色肃穆的嬷嬷,当即笑了下:“这个倒是奴婢的不是了,原该叫王妃的。”
说着时,回过身来,恭敬地问阿宴道:“王妃娘娘,你可要先吃块糕点?”
谁知道惜晴这话刚出口,那嬷嬷却是道:“这个就不必了吧,按规矩,这新嫁入的嫁娘,可没有先吃东西的道理。便是普通人家也没有,更何况这是皇家新妇呢!”
阿宴其实原本也没要吃什么的,可是此时听着这话,却是心中大大的不快,想着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敬国公府的那老祖宗,难不成嫁到这里来,还要处处受人遏制,倒是要遵从这些所谓的皇室规矩为祖宗了?
她心里老大不爽,不过到底是个新嫁娘,也就没说什么。
惜晴看阿宴神色,知道她是暂时不想惹事的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此时喜房内的气氛开始凝窒起来,明明屋子里到处都是人,可是所有的人都敛声屏气,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蜡烛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外面有熙熙攘攘的声音,有恭敬的贺喜声等。
阿宴听了,心里明白怕是容王来了,当下背脊就那么一挺,浑身僵硬起来。
很快,那些贺喜的人都散了。
容王殿下的新婚,也没人敢闹洞房的样子。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喜桌上的蜡烛因为这些微的风,轻轻摇曳着。
一旁的丫鬟嬷嬷都恭敬地跪在那里:“见过容王殿下。”
阿宴咬了咬唇,就要起身见礼,却听到容王殿下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于是便听打头的嬷嬷道:“老奴还要留在这里伺候殿下和王妃娘娘喝交杯酒的。”
说着这话时,外面有丫鬟请命要进来,却是送洞房里所用的各色喜菜和酒食的。
若是按照寻常规矩,这些自然是早已摆在了洞房里,可是容王却吩咐洞房里的饭菜要温热的,没办法,众人只好时时准备着,在那里温着,等到了时辰忙送过来。
此时的容王,命那些丫鬟将各种喜菜安放在喜桌上,然后才淡定地转首,扫了一眼刚才出声的嬷嬷。
他这一眼扫过来,众人只觉得有千钧之重,一个个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刚才出声的那位嬷嬷,也是怕了,不过依旧鼓起勇气道:“容王殿下,按理……”
容王听着这话,原本就清冷的面目陡然散发出不悦,这不悦在他清冷的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可是在周围的嬷嬷仆妇来看,却是气势凛冽,一时之间,新房内仿佛上冻了一般,没有人再敢说话。
容王挑眉,凉淡地斥道:“出去。”
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都低着头,恭敬地鱼贯出去了。
一旁的惜晴见此情景,略犹豫了下,看了看低着头的阿宴,再望望那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浑身发冷的容王,她很快做了决定。
此时此刻,实在不是一个丫鬟该表忠心的时候。
姑娘啊,你好好应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