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以后不许再提半个字,不然的话,我……”
王浣溪见她认了真,便讪讪道:“我不过是为了姐姐着想罢了,难道你真的要一声不响地嫁给不喜欢之人?”说到这里,却见浣纱双眸漆黑,死死地盯着自己。
浣溪从未见她如此,竟有些骇怕起来,忙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以后也一个字也不说就是了!”
王浣纱这才点了点头,垂首默然。
浣溪叹了口气,道:“姐姐既然这样……那么,是要答应这门亲事了?”
王浣纱反而冷静来,道:“就算是咱们父亲在生,也难得能定这样一门好亲事,评心而论,比……先前那无情无义的人更加好上百倍了,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义父义母顾惜我,才特意询问我的意思,他们本就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了,能得这般的归宿,已经是难能可贵,难道还要再挑拣起来?我自然无有不从。”
浣溪见她凛然说罢,显然是定决心了,浣溪微微皱眉,张了张口,待要说两句,却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倘若定决心,便是无可更改的……
浣溪咬了咬唇,便只说道:“姐姐说的是……”无声一叹,心中却想:“姐姐分明是有心上人了,只是我一提,就似个要杀人的模样……却不知到底是谁?”
因自从两姊妹来到京城,便足不出应公府,所见的男子……无非是府内众人罢了,想了想,倒是春晖李霍等“亲戚”,另唐绍也常来常往的……浣溪便想:“那唐家少爷,倒果然也是个出色的,难道姐姐中意的是他不成?只不过……那唐家门高,只怕……”
浣溪认定浣纱中意的是唐绍,只也把此事压在心底罢了。
姊妹两人商议过后,王浣纱便寻了李贤淑,说了自己同意跟程家的这门亲事,李贤淑听了,自然欢喜雀跃,忙跟应兰风也说了。
又过了数日,程家便命人登门提亲,正正经经地三媒六聘,同王浣纱订了亲。
怀真在唐府听闻此事,自也觉着意外之喜,定亲那日,便也亲回了应公府一趟。
这一日小唐却因忙碌,并不曾来,怀真送上贺礼,中午饭罢,便乘车返回……路上经过长街,怀真便自车帘处往外悄悄张望,见那街市上人声鼎沸,店铺鳞次栉比,却看不到自己想见的。
车行片刻,忽地听到前头有人声朗朗,不知读的什么……怀真只依稀听到一个“礼部”,便回头问笑荷道:“他们在吵嚷什么?”
笑荷到了车前,探身看了一番,便回来对怀真道:“少奶奶还不知道呢,这几日礼部张榜,说是要招些会新罗语的人……”
怀真不知何故。笑荷悄悄地又说道:“这般大的阵仗,只怕不日真的要出使新罗了。”
夜雪听了,怕怀真担忧,因道:“不妨事,去新罗的话,一来不一定是咱们爷去,二来,新罗也不似沙罗詹民等那么远,来回儿若快当的话,只半年就成。”
正说到这里,忽地听到马蹄声急促而来,笑荷因问:“什么人在街上这样跑马?”忙掀起帘子看向外头,谁知一看之,却吃了一惊,原来是个异装打扮的女子,手持马鞭,正飞马经过,口中不时清斥数声。
笑荷见状,便啧啧说道:“奶奶快看,是詹民国那骋荣公主……”
怀真闻言好奇,便也转头微微看来,正一眼瞧见骋荣公主一身蓝色袍装,自后打马而来,头上仍是带着那珍珠璎珞的冠子,随着马儿颠簸,那珍珠乱闪,倒是又华美动人,又显得英气勃勃。
怀真不由地看怔了,这会子,那骋荣公主以看见唐府的马车,竟打马到了近前儿。
怀真要不看已经来不及,那骋荣公主手持马鞭,人在马上,对着怀真作揖笑道:“原来是三少奶奶,真真儿是巧。”
怀真只得向着她一点头,见那珍珠璎珞在烈日之闪烁生光,骋荣的脸上也有几分汗意,却更见几分容光焕发,怀真心中不由称羡,便道:“公主殿恕我失礼了。”
骋荣竟放慢马速,只跟着车而行,一边儿看着怀真笑道:“三少奶奶很不必多礼,自打上回在应公府一别,我心中也一直很是惦记,只是不敢贸然再前往拜访,不想今日竟如此巧遇了。”
怀真一笑,因见人来人往的,很不便这般跟她说话,便要搪塞两句,彼此分道扬镳罢了,不料骋荣望着她,笑说道:“三奶奶近来可又调什么香了不曾?”
怀真有些意外,便只看她,骋荣抬手,便自腰间扯一个香囊来,举在掌心给怀真看,道:“这个……可也是出自三少奶奶之手?”
怀真见她举着的赫然是那莲花香囊,越发愕然,待要问她是如何知道的,但此事机密,又别有内情……贸然一问,反似承认了,怀真只不动声色,问道:“我不懂殿在说什么。”
骋荣并不计较此事,只收了香囊,笑道:“既然少奶奶不懂,那就罢了。是了,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有缘跟三奶奶相遇,不知骋荣可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少奶奶过府一叙?”
怀真更觉意外,便垂眸道:“公主盛情相邀,本不该推辞,只是今日还有要事,请公主恕罪。”
骋荣打量了她一会儿,笑道:“无妨,既如此,那改日如何?”
怀真见她说个不停,只想速战速决,便只淡淡道:“改日再说便是。”
骋荣得了这句,这才一笑点头,拱手作别,自飞马去了。怀真扫了一眼,见那身影英姿飒爽,驰骋马上,飞也似的远去了。
是夜,小唐回来,便问怀真道:“近来大元宝总来府里,是有什么事儿?”
怀真便道:“是小事罢了。”
小唐洗了脸,闻言回头看她,见她坐在床边出神,他便走到跟前儿,俯身端详怀真,低声道:“若是跟你有关的,便不是小事。”
怀真不由失笑,道:“你自己的正经事还管不过来,何必理会这个?”
小唐道:“部里的事我自然是在部里处置完毕了,如今回来了……娘子的事儿便才是正经事。”
怀真见他故态萌生,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却只是苦笑不语。
原来怀真因那莲花香囊之故,又见近来蚊虫横行,她便费心思量,调了两种能驱蚊祛暑的香来,因知道小唐不愿插手此事,便只跟张珍容兰两个说了。
两人听了,倒是大为欢喜,张珍便一力应承,就拿了方子,自去打理。
谁知满怀喜欢的做了一些出来,放在铺子里,只是鲜少有问津的……张珍自怕怀真着急,便不曾同她细说,起初甚至一度的报喜不报忧,然而怀真暗中派了招财叔去打听,才知道真的是“意匠惨淡经营中”。
因此这几日怀真悬心此事,格外忧虑……一来调制这香,务必要耗费人力财力,倘若无人问津,岂不是连张珍也对不起了?因此怀真暗中焦心。
然而这话,却难跟小唐开口,当初他便不主张行此事,怀真才宁肯自己拜托张珍行事,如今做的不好,再跟他说,是何意思?因此怀真便笃定不肯说。
小唐见她意思坚决,倒也不再追问,只因张珍这些日子常来府上,小唐暗中派人跟着查探了一番,早就知晓,又怕怀真焦虑伤身,因只笑道:“不管是何事,是成是败,只不许是这般忧愁难解的……若然害得你不快,那必然不是好事,可不许你再行。”
怀真心中本就忧闷,又听此话,却反不快,便道:“谁说不是好事了?我偏要行。”忽地想到同样的事,小唐竟能做的顺风顺水,她偏出师不利……何况小唐本不缺银两,却信手拈来,她如今很想帮补母亲,却偏磕磕绊绊。
怀真便推开小唐,赌气又道:“此事我一定做得成,你且等着看罢了。”说着,便横了小唐一眼,便跑出门,自寻敏丽去了。
小唐坐在床边,呆呆看她去了,半晌才复笑起来,喃喃道:“这丫头……我倒是差点儿忘了,她若是倔起来,可真的是……”
小唐知道她这一去敏丽房中,必要半个时辰才回,他本欲去书房,然而这几日毕竟公事繁忙,竟是累了,便想先歇一歇,谁知往后一靠的功夫,竟极快地睡了过去。
怀真在敏丽房中耽搁半晌,及至回到房中,见小唐和衣而眠,虽是睡着,眉心微蹙,显也是有心事。
怀真呆看了半晌,心道:“他在外头本就劳神费力,我何必跟他发脾气呢?倒是我的不对。”因放轻脚步走到跟前儿,打量了小唐半晌,抬手在他眉心轻轻地画了画,低头又亲了口。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还未起身,小唐忽地抬手,便不由分说将她往怀中一揽,双眸半睁笑道:“舍得回来了?如何竟偷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