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倾城跪在那处,一连嗑了三个头,“请大王成全。”
沐泽凝看那俯首在地的身影良久,终于从齿缝中憋出话来:“你为何要如此?”
“请大王成全。”她没有抬头,依旧叩首在地。
他往前走了几步到她跟前,低头直视她头顶:“长然才一个月,你就要让他从此以后都没有母亲吗?”看见身前的女人身体略微动了动后,依然没有抬头,只道:“长然这一个月来,与我这个生母相处时日并不多,他每日都由乳母喂奶,夜夜都宿在永善宫内,所以我离开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沐泽心中一动:“是母亲的缘故吗?她只是爱孙心切,你若不想,我替你去母亲那里说,让长然夜里宿在你身旁就是。”左倾城却在此时仰起头来,双眸直视着他道:“大王,不是太后的缘故,是我真心想要离开,故而这一月并没有太过接触他,就是不想让他太过依恋。还请大王成全!”
三声“请大王成全”充分表达了她离开的决心,也如一把尖锥刺进了他的心中。
听她所言,是早存了离开之心,故而长然生下后有意不接近,为的就是满月后的这天向他请辞。从来只闻辞官卸甲,还从未闻自求除妃位贬庶民,他深深凝看进那对峙着仰望的眼中,只看得到其中的坚定。
最终他问:“如若寡人不准呢?”
“那就恳请大王将我打入冷宫,常伴青衣佛灯。”
常伴青衣佛灯!沐泽震在原地,她要削发为尼,从此皈依佛门?面前这张平静的脸上,再也没有以往那倔强波澜,甚至那眼底也如死水般无纹。他终于明白,她去意已决,而此意绝非今日忽然念起,是早就生根在她心中了。
听到自己漠然在说:“寡人准了。”就见她再度叩首后道:“谢大王恩泽,草民这就回去整理行装,立即离开。”
脚步声缓缓而去,他没有去看,只是目光一直凝在地上那熟悉的黑衫红袍上。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着了这么一身夺目的衣衫,浑身都带着一股独属于巫师的神秘。日后随着她被封为大祭师,服装色泽没有改变,只是改变了意料的质地。却在今日,她卸下一身荣华,成为一介平民自这长生殿内款款走出,她看似什么都没有带走,却又带走了什么......
她说立即离开?沐泽猛然抬头,心中似遗落了什么,慌的莫名。疾步往殿外走,走出长生殿,他看了看四周,却是认准了影尘殿方向而去,走至半路更是动用了轻功,唯恐晚到就会失去什么最重要的。
一路冲进影尘殿时,殿内只寥寥几人在走动着,看到他进来,纷纷跪下行礼。要往内殿而去时,见小碧站在堂内满脸愁容,走过去问:“她呢?”不会已经走了吧?
“奴婢参见大王。”小碧福了一礼后回话:“娘娘与小王子在里面。”
心头微微一松,还好没走。却见她欲言又止状,皱眉道:“有话就直说。”
“回大王,娘娘在出殿之前,不知为何让奴婢收拾衣物,刚才回来时又只着了一身单薄的布衣,奴婢看娘娘神色,很是担忧。”这么冷的天气,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娘娘竟然只着了一件单衣,刚出月子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沐泽没有说话,蹙紧的眉头再展不开,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向内看去。
左倾城立在摇篮前凝看着那睡得香甜的小脸,嘴巴微撅着,像是还在吸奶。她不知此时自己的眼中满满都是化不开的依恋,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付诸了全部的心血在里面,又怎会真的不爱呢?可是没有办法呀,时日越长,她就会越不舍离开,可留下已经成了一种折磨,每日枯守着无望度日,人变得越来越麻木,而且......
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包袱,小碧整理得太多了,有些衣物太过珍贵,不适合宫外穿的。俯下身凑到长然脸上印下一吻,纯纯的奶香味窜入鼻内,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掉下来了,落在白嫩的脸蛋上。她压抑着哽咽:“长然,你以后要好好的,要爱你的父王,把娘的那份也加进去,好吗?”小长然自然是不会回答,安然的睡相是那么纯真可爱。
沐泽看着这一幕,心间酸楚而起,有个声音在说:她是爱长然的,她也爱他......还在愣神间,突听一声闷响,心中一惊,往内殿里头去看却不见左倾城身影,明明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再不顾及别的,用力推开门,目光凌乱地环视一圈寻找,等到在地上看清时,心头剧跳,往前跨了猛大一步,却又僵住身形。
怔怔看着那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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