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的紧急电话后,我片刻不敢耽搁的赶了过去。
一看到外婆正被电击一下一下的击打抢救着,我瞬间瘫软了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爱莫能助的面对着一个随时可能失去的至亲,那真真是世间最无法言语的伤痛。
我忽的想起小的时候,每次生病打针我都会哭。而每次哭,我都会眼巴巴的看着外婆,大叫外婆救我。
那时候旁人都会笑话我胆小怕痛,唯独外婆,总是眼眶红红的看着我,然后爱怜的摸着我的脑袋,告诉我说别怕,疼一会儿就会好了。
现在想来,外婆看见我哭的时候,不知道是多心疼啊!她肯定宁愿被针扎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我那个时候虽然年纪小小,但个子已经很高了。每次打完针,外婆都会佝偻着身躯背我回家。小镇上的人都笑话我,说我站起来都快有外婆高了还要缠着外婆背。
我被说得很是不好意思,就嚷嚷着要下来。外婆从来都只是笑笑,说没事没事,趁还能背,就再多背一会儿。以后等我长大了,想背都没得背了。
那时的我不懂事,张口就答道,“才不呢,等我到了三十岁,也还要外婆背!”
当时只当是外婆以为等我长大了就不好意思让她背了。现在才知道,她是知道自己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的话,是想背也背不动了。
是啊,等我长大了,外婆也就老了。而人至暮年,在时间面前,就会变得力不从心了。
抢救一直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我才重新又听到了那“滴滴滴”的心跳显示声。我稳稳的呼出了一口气来,感觉自己也像是从鬼门关里挣扎了一番,终于活过来了一般。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惊觉自己的手紧紧的抓着另一只手。那手宽大而温热,像是可以经由掌心,将那足以抚去伤痛的慰藉,一直传递到心里一样。
他见我怔怔的看着他,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后伸出手来,柔柔的拭去了我脸上的泪。
外婆被送往重症监护室之后,我们随着主治医生来到医疗室才知道,外婆那是急性脑溢血诱发的心跳停止,目前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估计醒来后的情况也不会乐观。最坏的可能就是全身瘫痪,意识的话,可能暂时还会清晰。
“可是医生,我外婆今早我从医院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啊,怎么忽然就脑溢血了呢?”
“这个嘛,你也知道,你的外婆年事已高,老人家心脑血管本来就不好,再加上那么一刺激——”
我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刺激?谁刺激她了?”
医生抬起头来,“据说这位老人家是跟着隔壁病床的老人一起在医院各处散步来着,然后在走到加护病房时,透过玻璃窗户,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一位小病人,所以就…”
听过医生的话,我只觉得面前一片昏天暗地。外婆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我小九九去哪儿,我一直推说他在阎磊家,说离婚后判给阎磊了,他们一家好吃好喝的待着他呢,让她别担心。
我也是怕她知道了会是这样的景象才没敢说实话,可我没想到,该来的,总是要来。
光是想想,我就知道她当时看到小九九那个样子时,该有多么的难受!
我先回了病房陪外婆。端牧清则留了下来和医生接着谈了些什么。
我紧紧拽着外婆的手,片刻不敢松开。我生怕这一松开,便会是天人永隔。
这人啊,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多了什么,可是一旦要让你放手了,你才知道你紧紧拽在手里的东西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候后,端牧清来了。他朝我使了个颜色,示意我外面说话。
“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我跟医生谈过,外婆的情况真的很严重。目前除了开颅手术的话,再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但是这个开颅手术本身风险也很大,加之外婆年纪也大了,医生说保不准会在手术台上就撑不——”
我急忙伸出手来抵在了他的唇边,“我知道了,不要说了。”
他轻轻的将我手拉了下来,“你好好考虑下,如果不手术的话,你外婆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医生说了,最多半年,短则…”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一个月。”
张了张嘴,感觉嘴里像是忽的被人塞进了一把黄莲,苦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且那苦味,还顺着嘴边,一直苦到了心里去,让我全身为之那么一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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