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是寂惊云的冰魄刀,刀锋的寒气逼得我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一个个弹起。我平静地看着他,他只穿了件白色的丝袍,胸口浸出鲜红的血迹,我蹙了蹙眉:“皇上受伤了?”想起刚才玛哈所言,启动神鼎需真龙天子的心头血作引,一颗心揪起来:“皇上要处罚臣妾,等离开了太庙再说,这里很危险,那个玛哈随时都可能进来。”
“你也知道说这里很危险,还跑来做什么?”皇帝轻咳道。我抓住刀背,将刀轻轻从我脖子上移开:“那人是皇上的敌人,也是臣妾的仇人,臣妾一定要来。”
“来送死么?”皇帝将刀丢到身侧,神情有一丝无奈,“朕走不了,也不能走,你自己快走。”
“为什么?”我看向躺在身侧的寂惊云,他的脸色红润、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寂将军已经没事了吗?”
“没有大碍,醒过来就好了。”皇帝疲倦地闭了闭眼睛,我才注意到他脸白如纸,“朕根本动不了,解除惊云的邪降耗尽了护国神鼎的祥瑞之气,朕必须呆在这个阵法里,以心头血和精气祭养神鼎,七七四十九天之内都不能出去,直到神鼎恢复原状,否则……”
他停下不再说,我却已知道那个否则的后果可能是我无法想象的严重。我抬眼看向悬在我们头顶上方不远处的神鼎,那材质非铁非铜,非玉非石,有些像七彩琉璃,这神鼎要天子血和精气来祭养,到底是神器还是魔器?我轻声道:“可是外面保护皇上的人都不在了,万一那玛哈冲进来,你和寂将军……”
“我在这阵里,他没那么容易伤到我。”皇帝淡淡地道,“太庙神龛的香炉,先左后右各转三圈,地上就会打开一个地道口,你从那里出去,那个人不会伤到你的,快走。”
叫我走,丢下昏迷不醒的寂惊云和全身无力的皇帝,独自逃命,真亏他想得出来。我抓紧了他身侧的冰魄刀,欠身道:“地道凶险未知,臣妾想借寂将军的刀一用。”
“嗯。”皇帝看了我一眼,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我抓了冰魄刀,步下平台,向太庙大门走去,皇帝在身后急道:“不是那边。”
“谁说不是?”我微微一笑,抓紧了冰魄刀,头也不回地走出太庙,将皇帝一声震怒的“荣华夫人”抛在身后。太庙外,怨灵仍在和玛哈纠缠,这一会儿功夫,又不知从哪里爬来那五种毒虫,将玛哈包围起来,我知道这五瘟蛊阵是傅先生召唤的怨灵所施,倒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了,只是那一地毒虫阻在前面,要冲进去确实需要一些勇气。
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拔出冰魄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那玛哈与怨灵纠缠着,此际正是下杀手的好时机,只有杀了他,才能保障太庙里的皇帝和寂将军的安全。此念一动,我当即不再犹豫,咬紧牙,不看地上那一地的毒蛇毒虫,只死死地瞪着那个被怨灵缠住的人,握紧刀冲上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嗤!”那把刀插进黑雾当中,我清楚地听到了锐器插入血肉时发出的沉闷的响声,刺中了!心中一喜,更是毫不迟疑,狠狠将那刀往前送去,直至那刀被刀柄阻住,再也无法深入。黑雾中传出一声痛哼,骤然一股大力向我击来,将我弹飞出去,我跌进毒虫堆里,眼冒金星,胸口一阵闷痛,一口血已经从嘴里喷出来,溅了满胸。
好痛,这种痛楚,像是身体骤然被四分五裂一般。玛哈在怨灵黑气里发出一声怒吼,那团黑气越胀越大,黑气中仿佛有个黑洞,形成一个旋涡,正源源不断地将黑气吸进去,毒虫们惊慌失措地逃窜,黑气被旋涡越吸越少,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我瞪大了眼,那旋涡原来是玛哈的嘴造成,黑气被他一口不剩地吸进了肚子里。怨灵似乎在他的身体里挣扎,他的皮肤下,一会儿脸上冒出一个包,一会儿额上冒出一个包,像是岩浆冒出的热泡,在他的皮肤下沸腾,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但这恐怖的场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到“啵”、“啵”数声短促的破碎声从他的皮肤下传来,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毒虫,纷纷炸开,像是在身体里装了炸弹似的,被炸开了花。一时之间,破碎的虫尸和恶心的浆液此起彼伏地将这片地方染得花花绿绿,玛哈的脸却恢复如常。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眼前这一幕,不用花脑子想,也知道他已经收伏了怨灵。却见他右手握着插在他腹上的刀柄,左手指着我,恶狠狠地道:“你这贱人,竟敢偷袭本王,你以为一把刀能耐何得了本王吗?”
说话间,他已经将冰魄刀从腹中拔出来,抛到地上,那刀上竟然一丝血迹也不见,玛哈冷笑道:“本王原想逗克列夏多耍一阵,既然你这贱人这般不知死活,本王也不与你们再玩游戏……”说话间,他指着我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伸长,手爪向我的脖子抓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