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云刚来到房门前面,正想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舅舅的声音。
也不迟疑,就推门进去,见程寻端坐,服侍的侍女带着铜盆毛巾等物退下。
“见过舅舅!”阳云恭敬行礼。
“嗯!听闻你每日闻鸡起舞,早炼不断,舅舅大是欣慰,这却是胜过我那几个不成器的逆子了,小小年纪不寻思进学习武,却到处结交狐朋狗友,拈花惹草……”
程寻见了阳云,面色温和,带着喜意,提到自家那几个孩儿,却又显出怒象。
这话阳云不敢随意接,束手而立,静静听着程寻发着抱怨。
等到发泄过后,程寻才自失一笑:“人老了!就有些喜欢抱怨,云儿莫怪……”
阳云低着头:“舅舅春秋鼎盛,几位哥哥也只是一时年少糊涂,以后必能醒悟过来!”
此时的程寻,虽然有些絮絮叨叨的老年之态,但阳云可不敢忘记,就在不久前,是谁带着心腹精锐,一举攻破州牧官邸,甚至逼得赵盘自尽!
“你就莫要安慰老夫了,这点事,我还是看得清的。”程寻抚须微笑,顿了下,语气又转为郑重,“你今日来舅舅这,必是考虑清楚了,说吧!”
“舅舅,侄儿还是想考科举!”阳云望向程寻说着,眼中就有别样的光芒。
宋玉开科举,广招天下贤才的榜文,早已传遍吴州,路人皆知,并且,还有向整个天下蔓延的趋势。
建业作为州治,消息传得更是迅速。
“你……哎呀!罢了!罢了!你既然一意相让,舅舅也不强求,便去考考,看命数吧!”
程寻苦笑说着:“舅舅也算军中官场打滚多年,这科举制,还真是闻所未闻,居然不限出身,任何人都可应考……幸喜就算不中,也不会取消举荐机会,云儿你放手去试便是!”
阳云苦笑,程寻之前只是巡检,官职不高,但在杀入州牧官邸,立下大功后,也得了提拔,勉强有着举荐一子侄成为从九品官身的资格。
这位子,自然被很多人盯着,特别是程寻的几个儿子和他们身后的夫人姨娘。
至于程寻自己,却是瞩目程寻这个侄子。
只要受得程寻举荐,立时就有从九品官身,对尚是白身的阳云来说,可算一步登天了,可在阳云内心深处,却并不想如此。
“恩大难偿!我借宿舅舅家,得舅舅栽培,已经很是不易,又怎可抢夺表兄们的机会?”
之前程寻流露出心意后,阳云立时便感觉到姨娘和表兄弟暗处嫉妒、怨恨的目光,舅母倒是待他一如既往的良善,却让阳云更为不安。
心中决定,便是科举不中,也万万不可让舅舅动用举荐机会!
“大不了!我去政事堂报名便是,听说学成后也有吏员身份!若是处事得当,又立有功勋,也未尝不可提拔成官身!”
阳云目光闪动,却是下定了决心!
……
宋玉立科举,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的消息,却是风一样地划过吴州,并且向着整个天下飙去。
此世任官,基本还是靠着举荐,寒门和农家子弟,即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投靠世家大族,得其举荐,照样无出头机会。
便是卖身投靠,世家也多是照顾自家族人,又怎会给出好位子?
到得官场,自家根基不厚,任谁也不会高看一头,家世不足,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正五品之下!
这便是此世寒门人才的普遍情况!
而在上进之门被世家大族牢牢保持的情况下,要想将自家家格抬升,何其难也?
家格不行,人才没有出路,这便形成了恶性循环,不到天翻地覆,乾坤易手之时,便改易不得。
到得真龙上位,依附的家族形成新的势力门阀,照样对后封锁,如此三百年一循环。
之前宋玉所立的政事堂,还只是自家培养人才,先是规模较小,并且出来后大半也只是吏员身份,不立功不得升职。
但科举不同,秀才待遇便等同司吏,举人待遇便等同典史,举人若是出来任官,便可获得从九品的官身!
而首届科举不限身份,只要识得些字,便可前往官府应考,这对天下寒门士子,乃是多大的诱惑?
虽然考试时间定在十二月,但已有不少士子,启程向府城或者建业进发。
在赶考的学子中,既有寒门青年,也有世家贵子,更有农夫模样,背负竹篓,衣衫褴褛,却毅然赴考者,一时蔚为奇观。(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