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是在跟朕说笑吧?以区区八百流寇便要夺取我重兵驻防之郡治大城,此事谁人敢信?怕也只有三岁小儿才会相信吧。”
文武百官中不少人也跟着失笑,他们与灵帝一样不愿相信这个消息,都觉的司空袁逢和司徒袁隗过于莽撞了,就算想要扳倒十常侍一党,也不能编造这样一个荒谬难信的故事啊,至少应该找些像样的罪责才是。
张让心中暗呼一声侥幸,当时就冷言反击道:“陛下,袁司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哪。秦颉此人老奴还是知道的,精明练达、颇有才干!虽曾丢失宛城,个中原由老奴却已经向陛下具细解释过了。”
灵帝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朕亦知晓,秦颉以数千众应对数十万黄巾,能坚守数月之久已属难能可贵了,换了别人去,只怕连一天都守不住!秦颉非但无罪,而且还有功哪,如若各地郡守皆如秦颉这般克尽己守,黄巾流寇又有何惧哉?”
袁逢以首顿地,咚咚有声,高呼道:“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字虚言,甘愿受凌迟酷刑!”
灵帝犹自不信道:“如若真有此事,为何不见驿报?司空又从何得知?”
袁逢道:“小犬日前曾追随车骑将军前往南阳,臣始才得知。”
“是啦,爱卿方才还曾言及,甚至连国丈亦陷贼手。”灵帝把目光投向何苗,问道,“何爱卿,可有此事?”
何苗出班道:“确有此事。”
灵帝不悦道:“国丈身陷贼手,此事非同小可,何不早奏?”
何苗从容道:“臣正要具本上奏,不料却被袁大人抢先一步。”
张让见灵帝似有相信之意,顿时急道:“陛下休要听信谗言,此乃何苗与袁逢事先串通好了欲诬陷老奴,老奴冤枉哪。”
张让也是急昏了头了,本来察人不明、用人不当只是小事,最多遭皇帝当廷训斥几句了事,绝无可能真的交与廷尉署彻查。但张让横行跋扈惯了,见有人竟敢当廷奏他,再加上八百流寇袭占宛城之事确实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本能地给予了反击,不但坐实了包庇秦颉的罪责,而且还愚蠢至极地反咬一口,声称袁逢和何苗事先串通好了诬蔑他,这一下却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报~~~”
张让话音方落,殿外倏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号子声,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到了金殿之外,旋即,一名风尘仆仆的武士出现在百官视野之中,咚的拜倒在黄门之外,那一声金属与石阶相撞发出的清音,久久始竭。
“南阳邸报!”
武士单膝跪地,将背负的黄绫包裕解下,以双手高举过顶。
张让霎时色变,灵帝目光一凝,沉声道:“呈上来!”
早有黄门侍郎从武士手中接过邸报,一溜小跑经过丹墀,进献到金阶之下,又有宦官接过,呈于灵帝案前。
灵帝一目十行阅罢,霍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道:“真有此事?真有此事!区区八百流寇当真夺了宛城?当真夺了宛城!”
金殿上,文武百官尽皆悚然色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黄巾贼寇皆乌合之众,虽数万人众亦往往被数百官军追杀不休,今以区区八百余众,即攻陷官军重兵驻守之郡治大城,实在骇人听闻!
张让吓得一抖擞,慌忙伏地泣道:“老奴有眼无珠,错信秦颉小人,以致遗祸大汉江山社稷,罪该万死。”
“请陛下将张让发配廷尉署彻查!”
袁逢落井下石。
“请陛下将张让发配廷尉署彻查!”
袁隗、王允、蔡邕等人推波助澜。
“请陛下将张让发配廷尉署彻查!”
这一次,一多半的文武官员都站了出来,正义凛然请求惩治张让,一向飞扬跋扈的张让这时候却像只可怜的小猫,蜷缩在灵帝脚下簌簌发抖。无论人前如何显赫,无论人前如何嚣张,张让都不过是皇室的家奴,一旦失去了圣宠,他的所有权势倾刻间就会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