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人参,是否能发挥效用,还真是未知之数。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边念经祈福,一边等候消息而已。
赵琇心里也不好受。虽然太子伤势没有恶化,就是好消息,但他一直没有好转,情况也强不到哪里去。她常常想起当年那个温和而不失威势的青年,若不是他将他们祖孙救起,也许她早就不知漂流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如果不是他坚持为他们祖孙讨还公道,也许小长房还仗着爵位,想方设法压制他们;如果不是他派出鲁云鹏,多年来一直镇守在老宅,也许她的小哥哥赵玮早就中了小长房的暗算。这些年她祖孙三人的小日子能过得这么富足闲适,真是多亏了他。
赵琇又想起了高桢,虽然只是童年时相处过十来日,但他对她是半点架子都没有的,完全没把自己视作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把她当成了地位平等的小伙伴。她想认字,他就教她念书,她对拳法有兴趣,他就毫无保留地教给她。她当年离开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告别,后来虽然没有完全断了音信,却再也没通过信了。都说童年时的朋友最难得,她回忆起那一段过往时,心里总觉得暖暖的。
如今高桢的亲生父亲重伤,想必他一定担心得紧,可惜她连安慰一声都做不到,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赵琇有些难过,就翻出了小时候的东西细看,那时他们祖孙差不多是净身遇救的,除了身上已被水浸湿的衣服,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切衣食用品都是太子妃命人帮着置办,如今都留作纪念了。她还留着以前写的书信底稿呢,可惜上头的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叫人没法看。没办法,那时候她才一岁多,手指又短又无力,未经过练习,哪里拿得稳笔?记得那封信最后还是由她口述,太子妃代笔的。现在她可长进多了,却又没有了通信的需要。
赵琇苦笑,下一秒她就想起了另一件事。当时他们祖孙的贴身行李都随船一起沉到运河底了,即使事后官府将船打捞了起来,里面的东西也不能用了,记得其他物件祖母都不在乎,她最惋惜的就是那一大箱子书,其中不少都是难得的古籍珍本,只怕再不能有了。赵琇也记得,祖母在船上看得最多的是几本医书,记载了不少有用的药方,父亲赵焯晕船,还是靠了其中一张方子才治好的。
这些医书全都没能保留下来,但祖母非常舍不得,就凭着记忆将内容一一默写出来,可惜她年纪大了,记忆不如从前,因此多有遗漏之处,但已经非常难得了。
赵琇连忙跑去翻那些祖母默写出来的抄本,果然看到不少古方,其中也有固本培元、补气益血的方子,还有解毒的方子,不知太子那边用不用得上呢?可惜发现得太晚了些,不然就跟那箱药材一起送进京去了。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祖母张氏,张氏沉思片刻后道:“我从前藏书不少,只有最常用的一箱随身带着南下,剩下的都在京中宅子里收着呢,也有不少医书。待我让秋叶送信去松江,知会鲁先生一声,让他带人去宅子里找,看能不能找到用得上的方子。”
赵琇连忙让碧莲去请秋叶,却看到秋叶抱着孩子,脸色惨白地跑来见张氏:“外头来了人,说是松江府过来的,奉了我们家爷的命令,要把我们母子带到京城去见太子殿下。”
张氏脸色也跟着一白:“确实是那边的人么?”
“确实是那边的人。”秋叶道,“那年新婚,爷曾带过我去松江认人,他们还带来了爷的信物。他们还说,爷让我尽快赶过去,一定要带上孩子,旁的都没提。”
赵琇吃惊地站起身,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鲁云鹏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妻儿接到京城去见太子?他儿子才两个月大,根本经受不住长途跋涉,鲁云鹏不可能不清楚,以他对儿子的疼爱,还是这么决定了,难道有什么原因吗?
除非太子情况不好,想要见一见鲁云鹏的儿子。太子对他极为信任,有这个想法也不出奇,可是他们这些人知道了,心里怎会不为太子担心?
张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问:“来人可说了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出发。”
张氏点点头:“叫卢昌秀安排食宿,务必要招待周全。”她又柔声安抚秋叶:“别担心,大姐儿去年叫人捣鼓出来的那辆四轮马车,跑得又快又稳当,只要配好马,选个稳妥的好车夫,你们母子这一路不会吃太多苦的。”
秋叶也镇定下来:“是,老夫人放心,我会照看好孩子,也会尽快赶回京中的。等知道了太子殿下的情形,我就让人给您报信。”
张氏却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必如此。我会跟你一块儿回京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