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炒,炒得油汪汪之后,才倒了一勺酱油,几块葱姜,然后加水大火烧起来,水开后直接下了白菜片和土豆块,炖的满灶间都是肉香。
桃花和山子照旧笑嘻嘻围在一旁,乖乖含着手指等待,蒲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开锅瞧着差不多熟烂了就洒了一把葱花,当先捡了小半碗肉块,撵了这一对小馋猫去一旁解馋,然后照旧盛了一大碗送去西院。
早晨陈家老少虽说没有做得太过明显,但话里话外也算偏帮了她几句,怎么也要领份儿情,况且远亲不如近邻,张二这一家亲戚绝对是指望不上,邻居就更要相处好了。
果然,见得蒲草又送吃食来,陈大娘乐得都合不上嘴了。
陈老大家的小女儿福儿和陈老二家的胖墩儿,更是嗅着香味屁颠颠迎了上来,陈大娘就嗔怪道,“这俩孩子上次吃了你送来的好菜,就算把嘴巴吃馋了,好几日没正经吃饭。”
蒲草应道,“那有什么,以后我多送些就是了。”说完拍拍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笑眯眯道,“我家山子和桃花整日在家闷着,你们以后多过去找他们玩儿啊。”
福丫头害羞,躲在奶奶身后不肯说话,胖墩儿却道,“不去,不去,你家有鬼。”
陈大娘生怕蒲草多心,赶忙一巴掌拍在小孙子后背上,呵斥道,“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还不进屋去。”说完,脸色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小孩子,不定在哪里听了人家的闲话…”
蒲草笑着摆手,“大娘可别怪孩子,我又不是没听过人家说这话。说起来大娘可能都不信,我当日就是得了婆婆梦里嘱咐,这才卖了苞谷赎回这院子的。前几日刚一住进来,婆婆就又来我梦里说,老宅保住了她就安心托生去了。这不,这几晚家里再没怪声音了,原本房顶那些乌鸦也都飞走了。”
陈大娘经她这一提醒,还真想起好几日没听得乌鸦叫了,于是连连点头道,“我说这几日有啥跟以前不一样呢,原来是那群乌鸦不叫了。”
说完又道,“要说你婆婆这人,可不是好脾气的,九泉之下知道你如今待几个孩子这般尽心,怕是也要后悔当初那般苛待你…”
陈家二儿媳是个精明懂事的,刚一从灶间出来,听得婆婆这般说话,赶忙上前笑道,“蒲草妹子又送吃食来了?这可怎么是好,日日吃你的好菜,我们都没回上一次。”
蒲草笑道,“可别这么说,远亲不如近邻,有好吃食互相送送是处得亲香。”说完,她仿似突然想起一般,转向陈大娘说道,“哎呀,只顾说话我都忘了正事了。大娘,咱家今年土豆和白菜种的多吧,正巧我家人口多又没个准备,过冬还没菜吃呢。
大娘若是舍得,就把多余的卖我一些啊。土豆我出一文钱三斤,白菜就一文钱五斤,如何?”
陈大娘愣了一下,他家确实今年种的土豆白菜多,有心要卖把村里人,又怕人家说他们一家掉钱眼里了,一些破烂菜也要赚铜钱。不卖吧,又舍不得白白送人。
此时听得蒲草这么说,她心里自然喜欢,嘴上却说道,“不过是些白菜土豆,提什么钱不钱的,哪日得闲,我就让两个媳妇儿给你送过去。”
蒲草赶紧说道,“那可不行,都是出力种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可不能白要。价钱就这么说定了,村里也有几家缺冬菜,若是知道大娘家里存的多,却被我先抢了去,怕是要恼我了,所以,大娘可要替我保密啊。”
这话正中下怀,陈大娘和陈二媳妇儿都是眉开眼笑,半推半就也就应下了。
待得蒲草告辞回去,陈二媳妇就道,“娘,这蒲草妹子可是精明许多,以前她哪里能想得这么周全?”
陈大娘也是点头,“老话儿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许是老天爷开了眼,也说不准呢。张家有她当家,比以前张婆子在世的时候必要好上不少,对咱们这做邻居的来说,也是好事。”
蒲草刚刚把饭桌摆上,正要去门口望望春妮怎么还不回来,就瞧得她手里捧着个小陶罐儿,肩上背着个褡裢,开门进来了。于是欢喜唤道,“还以为你晚上要住在娘家呢。”
春妮放下东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笑道,“山子还伤着呢,我哪能那么不着调。我娘家人好久没看见我,多留我说了会儿话。”
“先吃饭,吃完咱们再细说。”一时大大小小几人吃了饭,擦了嘴上的油花儿,张贵就回房读书去了。
蒲草和春妮点了油灯,带着两个孩子坐在热炕头上,仔细给山子洗去了胳膊上的大酱,然后抹上獾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