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就那么信着他了!”
张二婶子也是翻着白眼附和道,“一定有事儿,要不然她能放着自家人不相信,非用一个外人看棚子?”
这娘俩的话倒是提醒张二了,自家侄子那古板的脾气他可是最清楚,若是听得这说法,兴许还真能闹着撵了刘厚生出去。
他这般越盘算越得意,抬腿就往张家院子奔了过去。
蒲草正坐在炕上盘帐,听得有人在院外呼喊,趴在窗缝儿上一看是张二一家,立刻就扭身回去忙碌,半点儿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张贵儿的厢房离得院门最近,他听得自然也更是清楚。可惜他犹豫半晌,到底捂了耳朵专心背诗词,死活就是装作自己不在家。
张二一家三口喊得嗓子都干了也不见有人出来应声,想要进门又碍于里正和长辈们的禁令,最后实在忍耐不得寒冷就气哼哼离开了…
再说刘家老少三口本来听到村人恼怒的风声,还很是忐忑不安的聚在一处商量着,万一村里长辈问下来,老两口就一起躺倒满地打滚,大不了就假装寻死,总之这菜是一定要种的,谁不能拦着他们一家发财。
可是一家人等到半夜也没见谁来敲门,疑惑之下仔细琢磨,就越发笃定村里人是眼见刘家要发达,谁也不敢轻易出头得罪他们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刘老头儿就背着手挺着胸脯,理直气壮的敲开左右几家邻居的门,也没客套几句就直接要人家出力帮忙起菜棚子。
邻人们虽是不满他的神气模样,但是左右家里无事,又实在好奇他们一家的菜棚子要建个什么样子,于是也都应了下来。
刘家院子只有正房三间、厢房三间,春妮两口子分家出去之后,三间西厢房就空了下来。
大冬日天寒地冻,现挖地基盖棚子定然是不行,这西厢房自然就成了现成的“温室”。
左右邻居们在刘老头儿的指挥下,帮忙把厢房中间的隔断土墙扒开,屋子立时就显得空旷宽敞起来。刘水生又揪着头发极力回想当日看得的炉子模样,费了一个时辰,好赖总算用土坯砌了两个炉子出来。待得把铁皮筒子一截截接上插进烟筒,屋子里倒也渐渐同张家菜棚子有了三分相像。
刘老头儿喊了众人把剩下的土坯砸碎铺道地面上,得意洋洋指点着各处说道,“这块分出来种小白菜,那片儿种香菜…”
一个邻家后生瞧着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想起平日听到过的闲话儿就顺口问道,“大叔,我听说张家那青菜都是种在木箱子里的,你这直接种地上能行吗?再说,这多少年的土坯了,也没加些粪肥,种菜能长吗?”
刘老头儿刚瞪了眼睛还没等搭腔儿,进来送水的刘老太却是几口呸在了地上,骂道,“小六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不是看我家要发财眼红了,平白咒我家菜不长啊?张家那是有银子烧的,还打什么木箱子?谁家种菜不是种地上的,就那小寡妇儿多余起那幺蛾子。这屋子只要烧得暖和,菜种哪里不一样长!”
那叫小六子的后生被堵得满脸通红,还想要解释几句,不想他老爹听得儿子遭训斥很是气恼,开口呵斥道,“闭嘴,你管这闲事儿干啥!跟我回家去,在站一会人家都要嫌你踩坏种菜的宝地了。”
老头儿说完气哼哼的走了,小六子自然也扔了手里的镐头追了上去。其余邻人也是看不过刘家这般未富先狂的模样,紧接告辞走了。
刘老头儿不敢把人都得罪光了,还要追出去拦一拦,刘老太却是得意笑道,“这些人走了更好,还省了一顿饭菜,左右这活计也做得差不多了。”
刘老头儿听了这话也就住了脚儿,夸赞老婆子,“还是你想的明白啊。”
刘水生到底脑子要活络些,蹲下婶子捏了捏那些土坯也觉有些不妥,于是说道,“一会儿,爹娘还是和我去后园刨些土回来掺一掺吧,可别真耽搁长菜苗了。”
刘老头儿不想出那力气,刘老太儿却是觉得儿子有能耐有主意,一口答应了。
不提刘家三口装了满脑子的发财梦忙碌不停,只说刘厚生知道了爹娘兄弟如此行事,恨得差点儿拿脑袋撞墙,自觉实在没脸见蒲草,死活要春妮儿把工钱都退回去,以后再也不进温室了。
春妮和李老太劝解不下,只得又找了蒲草。蒲草明言刘家是刘家,做事同他们夫妻俩无关,再说温室没了刘厚生这壮劳力可不行,他若是撂挑子,这菜棚就得散架。
刘厚生自觉受到莫大的信任,感动得眼圈儿都红了。自此之后,他整日就是家里和温室两头儿跑,连董四家里都不去走动了。甚至有时候春妮提起刘家事,他都皱眉不肯多听一句,可谓避嫌避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