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娘两眼盯着妇人们,耳朵听着朱大叔的话,也跟着高兴,抽空看了看去寻山洞的林怡然,高兴的两眼不见缝,这丫头不占地,不抢分粮,自己敲打两句也没回嘴,倒真是不错,等会给她多留点疙瘩汤。
林怡然带着苏小兰走出坪场,弯到一个小山梁子上,看到了苏大易和凌齐轩,只见两人眉头皱起,正在商量山洞的事。
林怡然走近,见他们仿佛拿不定主意,问道,“怎么啦?”
苏大易回道:“有山洞,可是很潮湿,怕是不能住人。”
林怡然朝面前不规则的几个洞口看了看,又挨个进去看了看,里面的洞壁成不规则形状,有的甚至有倒尖,怪不得太平寨子的人不住,又潮又小。
林怡然不想再住大洞了,她比较了几个洞选择了洞口朝南的,地势较高的一个小洞,洞真心不大,而且有很多倒尖,她拿出自己的家当——斧头,试着砍了一个,发现倒尖的石柱竟是风蚀柱,一下子就碎了,高兴的叫道,“苏大哥,你看,可以修掉!”
苏大易接过林怡然手中的斧头小心的砍了几个,发现洞顶没受到影响,慢慢的放开胆子,快速的砍起来,大半个时辰,竟把林怡然选的小洞收拾好了。
虽说是小洞,要是用木板隔断的话,比现代的三室一厅大多了,林怡然高兴的像个孩子,“哇,哇,太好了,我去找柴禾,现在就来熏烤。”
“二姐,我跟你一起去!”林小河也高兴。
“好。”林怡然边说边出了洞,突然回头对苏大易等人说道,“你们也去选呀,我们做邻居!”
凌齐轩微笑着点点头,“知道!”
苏大易、凌齐轩、马秃三三人虽然也选了洞口,但是天色将晚,他们合力熏了林怡然的洞口,这两天他们会将就一下住在一起。
夜幕来临时,山梁下面的耿子跑上来叫他们吃晚饭,一行人高兴的下梁子吃晚饭了。
林怡然等人到山下时,发现坪子正位摆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竟像供祭神明一样,放着些供品,大家整齐、严肃、认真的站在供桌前。
“大叔——”作为现代人,林怡然不懂这些。
“小林啊,赶紧过来拜谢神明,感谢它让我们太平寨子有了粮食,希望以后能一直保佑我们有得吃,有得活。”
很朴素的感恩之心,虽然迷信,但林怡然觉得很好,这就是信仰,有了信仰才能朴实的活下去。
如果一个人、一个群体活着没有信仰,那是很可怕的,林怡然深深的明白,在现代社会,她遇到过很多没有信仰的人,他们没有感恩之心,道德丧失,没有敬畏之心,可耻的令人发指。
林怡然微微一笑,端正身子,严肃而敬畏的感谢上苍的馈赠。
拜完神明后,太平寨子的晚食在晚风中正式拉开了序幕,按着长幼之序,人们开始排队打食,虽然两口大铁锅里,飘浮在汤上面的大部分是野菜,仍然挡不住小麦粉的清香扑鼻。
林怡然突然冒出一句,“朱大叔,这小麦的品种似乎不错。”
朱大叔哈哈大笑,“小林啊,这可是越国的粮食,肯定差不了。”
“啊……”
朱大叔见林怡然一脸迷乎,心想,到底年轻,不知粮食道道,说:“神州大陆,四大国三小国,土最肥地最沃,雨最丰、水最沛的就是越国,你说它长出来的粮食能差吗?”
“哦,我还真不懂。”林怡然回道。
“这面味清香吧。”
“很淳香。”
朱大叔大笑:“哈哈,赶紧饱餐一顿,明天起,面汤疙瘩就没有今天多了。”
众人听罢,赶紧端起自己的木碗,狼吞虎噎的吃起来,不时有人发出满足的感叹。
林怡然端着自己的木碗找了个石头,也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苗小菊端着碗凑到林怡然身边,“小然,我跟你坐一起。”
林怡然笑道,“好啊!”
苗小菊一直叫她小然,让林怡然感觉亲切不少,因为这世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上世,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叫她小然。
苗小菊大口喝了一口汤面,“哇,太好吃了!”
林怡然笑笑,吃着自己的面疙瘩汤。
汪水英有意无意的靠近林怡然等人,见凌齐轩吃相厮文,她暗暗学着,也慢慢的吃着,不时扫了眼快速吃面汤的林怡然和苗小菊,见他们三两口就吃完了一碗,暗暗得意的朝自己碗里看了看,自己可还有半碗呢,哼,泥腿子,看这吃相,真粗俗,偶尔遇到凌齐轩目光时,故意引导他朝自己碗里看,得意洋洋。
凌齐轩悄悄半转了个身子避开了。
吃饱喝足,对于农耕社会的人来说,就是人生顶天的满足了。
吃饭后的人们没有向往常一样钻进洞里,他们坐在三月微温的夜风中聊着自己的人生过往,或感叹,或是一笑而过!
“朱大叔啊,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像今天就好了。”
朱大叔嘴里嚼着一根微甜的草根,笑笑没有回话,他当然也希望每天都像今天的日子,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十二袋粮食,今天就下肚小半袋了,如果不束紧裤腰袋,可能连半个月都支撑不了,他半喜半忧,迷迷茫茫看向远方。
林怡然等人吃好后就回来了,一顿饭的时间,洞里的烟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清新的艾草香气扑面而来,感觉真好。
洞里摊了几个草堆子,他们就睡在草堆子上,干燥松软的枯草,散发着太阳光的味道,还真不错,夜渐渐深了,静悄悄的,太平寨子沉沉的睡去。
经过苏大易和寨子里几个懂木工活的男人几天收拾,林怡然的山洞,竟成了太平寨子里最奢侈的山洞,搞得大家都抢洞模仿,太平寨子周围一带,竟如一个小小村庄一样,散落着大大小小几十家住户。
朱大叔和田大娘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山洞摇头失笑,“朱大哥,你看看……”
朱大叔笑回,“看什么,是好事呀,这样大家都有了家的感觉,我们太平寨子也会像一个村庄一样,永完在这里了。”
田大娘长叹,“但愿仗打不进来才好。”
朱大叔说道:“这里是月华山余脉,极僻,人迹难至,应当不会打过来。”
“难说呀!”田大娘并不乐观。
朱大叔疑惑的问道:“田家妹子,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田大娘抬头看了看前面那座高山。
朱大叔明白了,跟着叹了口气,“我们这里属于深山沟子,一般没人来,应当不会被波及到。”
“希望如此!”田大娘说起另一件事,“朱大哥,粮可不多了!”
“我知道!”朱大叔朝山梁子上的山洞看了看,洞口蹲着向个玩弹子的孩子,叹了口气。
田大娘愁怅的问道:“怎么办?”
朱大叔叹气回道:“小林,这些天都没找我。”
田大娘叹气:“这孩子,前两天,我在她面前提过,可她没吭声。”
朱大叔不再吭声,一脸无精打采。
田大娘有些不满的接着说道:“这孩子看着脾气温顺,也好说话,可是你要跟她说个正事,她仿佛泥鳅一般,什么话也套不到。”
朱大叔抬眼说道,“人家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子理什么正事?”
田大娘不满的发起劳骚:“可这十二袋粮不是她带头抢的么?”
“话是这样说,可能我们两个过分了!”朱大叔说道。
“过……分,咋过分?”
朱大叔实诚说道:“也许,林姑娘那天就是客气一番,没想到我们两个就……”
“可她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能当什么……”
田大娘被朱大叔看得说不下去了。
朱大叔不满的说道:“田家妹子,不是我说你,有事了,就指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有好事了,你就觉得人家十二、三岁的丫头顶不了事,这可不好。”
田大娘讪讪不自在的动了动脸上的皱纹。
山梁子上
林小河和耿子等人蹲在洞口地上抓骨头做的弹子玩,几个丫头小子玩得热闹,叽叽喳喳的。
林怡然正在洞内整理自己的小窝,在苏大易等人的帮助下,洞内已经隔成三大间外加一个小厨房,自己和小河各一间,还有一间做堂屋平时人来人往用。
房间内,林怡然不再铺草在地上睡,而是用石头垒成床柱,上面砌成坑状,便于冬天烧坑,古代的冬天比现代冷多了,没有空调真心让人受不了。
凌齐轩看不得林怡然的土脚床,他请苏大易帮忙做了张简易的木板床,虽然简单,可是在太平寨子,那真算数一数二的了,精致而漂亮。
苏大易已经享受过土坑床带来的好处了,二话不说,给自己和妹妹砌了同样的床。
马秃三家就更不要说了,他凭着打坑赚了一个冬天的吃食,当然做了土坑床,而其他人,都是老实本份的农民,基本都用石头做床柱,上面铺了些木板,简单又方便。
林怡然可不管别人弄什么床,她弄好了床,又找了个平整的石块做床头桌子,吃饭的桌子是苏大易做的八仙桌,非常笨实耐用。
虽然没什么衣服,林怡然还是用平柳,请田大娘的儿子田二哥编了几个小藤箱,拼装摞起来,犹如一个小立柜,非常漂亮。
结果这个小立柜在太平寨子内迅速流行起来,有手巧的人甚至穿插了其他颜色材质,让藤箱更精巧漂亮,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强大的。
林怡然不慌不忙的收拾着属于自己的小屋,小屋外,朱大叔和田大娘愁得眉头都打不开。
苏小兰和马氏娘仨背着篓子从后山回来,见朱大叔、田大娘蹲在山洞前看小河玩骨弹子,打招呼说道,“朱大叔,田大娘你们怎么不进屋?”
田大娘见她们回来,连忙站起来,“小兰姑娘,马家嫂子,你们到后山了,挖了多少野菜回来?”
苏小兰笑道,“没有,我去溪边洗衣服了!”她边说边拿下身上的背娄,从里面拿出洗好的衣服,晾到洞口的晾衣绳上。
马氏把自己挑的野菜从篓子里倒出来,准备挑选洗干净。
田大娘眨了眨眼,看着这些人,笑道,“这衣服好像不是你家的嘛?”
苏小兰边晾边回道:“嗯,是林姑娘的。”
田大娘没管住自己的嘴,“这屋外的事是你哥做,屋内的事是你做,你们是……”
“大娘——你有事找林姑娘?”苏小兰并不想跟田大娘解释自己和哥哥跟着林怡然的事,岔开话题。
朱大叔着急,不等田大娘饶了,直接喊到,“林姑娘在吗?”
“在,大叔,进来坐!”林怡然从洞内迎出来,笑道。
“林姑娘,这几天不见,你似乎又长高了些。”朱大叔没好意思一见面就说粮的事。
林怡然摸了一下脸,笑道:“还有变白了,是不是?”
“呃……”朱大叔没想到林怡然会问这样的话,老脸一红,“你这孩子,咋打趣大叔呢?”
“那大叔,你看我白了没有?”
朱大叔顶着红脸仔细看了一下,这孩子是白了,白的细巧,干净,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是白多了!”
“不要风吹日晒的日子真好!”林怡然笑着说道,“大叔,大娘进来坐呀!”
“好,好……”
林怡然回头叫道,“小河,帮姐姐倒两杯竹叶茶!”
“好咧!”林小河放下手中的玩具,小跑着进了山洞。
太平寨子就这么大,朱大叔和田大娘来找林怡然,关心寨子的人当然看到了,不觉不觉,大家都聚到了林怡然的洞口,或蹲或站,或找个石头墩坐下,四月初的山沟子,还有些凉意,可是下午的太阳却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洞内,林小河到做饭的小隔间,一只手拎出一个大竹筒,另一只手抓了三个小竹筒,到了堂屋,把小竹筒放到八仙桌上,给三人每人倒了一杯竹叶茶。
一股竹叶清香弥漫在堂屋里,又由堂屋飘到洞外,引得众人都聚到了洞口,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啥东西,这么香?”
“是啊,啥啊,这么香?”耿大叔跟着问道。
林怡然从石凳上站起来,“大家都进来坐呀!”
耿大叔笑笑,“外面有太阳暖和,我们就在外面。”
林怡然说道,“那你们随意。”
朱大叔没客气,端起竹筒杯喝了一口竹叶茶,说道,“莫不是用嫩竹叶泡的?”
“正是,朱大叔。”
朱大叔感慨说道:“还是林姑娘讲究。”
“反正大山里的竹叶子到外都是,随手摘点回来泡茶喝,总比白开水好吧。”
洞门口,耿大叔接过话,叹道:“林姑娘呀,你也别谦虚,朱大叔说得对,你脑子活络,上次抢粮,你让我打听事,我还以为你跟娘们似的好打听这些东西,哪知都是为了抢粮。”
林怡然谦虚的笑笑。
“真的,林姑娘,我耿木生这辈子没服过几人,你算一个。”耿大叔大声说道。
“我也服!”
“我也是!”
……
站在耿大叔周围的男人纷纷点头,“你在双林镇抢粮的事,我可让耿哥讲好几遍了,真是越听越佩服。”
“是啊,林姑娘,你是怎么想到倒夜香的人会偷运粮食?”
“是啊,林姑娘,你是怎么想到的,打死我,我也想不到。”
耿大哥见大伙都想听,他自己也想听,一直没机会,趁着大伙,赶紧跟着问道,“林姑娘,你是怎么想到的?”
山洞外,苏大易和凌齐轩从后山回来,听到众人问道,他们也感兴趣的竖起耳朵听。
林怡然见众人都盯向自己,微微笑了一下回道,“其实也没啥,还是耿大叔的功劳,耿大叔打听事情打听的仔细。”
“呵呵……”见众人看向自己,耿大伙老脸红了红,有些难为情,“林姑娘,你……你说我干啥?”
“耿大叔做的好,我当然要说啦!”
“林……姑娘,你就说你怎么想到的吧。”耿大叔真是被大伙盯得不好意思。
林怡然微微笑了笑,“耿大叔打听到粮铺大掌柜有好几个姨娘,其中有一个非常受宠,看到粮食,我就想,要是我家有这么个受宠的姐姐或妹妹,姐夫家有粮食来了,肯定会偷偷给点。”
“对呀,要是我女儿嫁个卖粮的大掌柜,我女婿肯定也会给粮给我。”
“不对呀……”年纪最大,腿有点瘸的邵伯问道,“女婿给粮,为何要偷偷摸摸的给?”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问道,“是啊,还要用夜香车偷送?”
林怡然再次笑着回道:“刚才大家有注意到我说掌柜二字了吗?”
众人点头。
林怡然解释说道:“这就对了,掌柜并不是老板,这东西并不是他自己的,他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送给小妾他爹了。”
“也对哟,还真是这样,而且我听人说,小妾的爹没资格让女婿叫爹的。”
“周大叔说的对。”林怡然点头。
周大叔的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只胳膊被刀砍了,只剩下一只左手,艰难的生存着,“所以林姑娘你就猜到他们会偷偷摸摸搞粮?”
“嗯,差不多!”
“林姑娘,你真行啊!”
“是啊,你真厉害!”
……
七嘴八舌中,有人问道,“林姑娘,那我们下一次还去抢不?”
林怡然摇头,“没那么容易!”
“那……那可怎么办?听朱大叔,寨子里的粮食可不多了。”
朱大叔和田大娘一直要问的话,终于被人问出来了,双眼殷殷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低头喝茶,喝完一口后,看了一眼坐在门口小凳上的林小河,只见他乖巧的做着,竖着耳朵看着众人,显得安安静静的,这孩子不错,有培养的潜质。
朱大叔见林怡然迟迟不开口,急切的问道,“小林,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对大叔讲,可寨子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七八十口人,眼看着就要断炊了,你看……”
林怡然看向田大娘,“粮食要吃完了?”
林怡然的问话,田大娘有些生气,自己两天前就跟她讲了,现在好像不知道似的问自己,她感觉林怡然对自己不满,面色不太好,刚想以长辈的口气说她两句,对面朱大叔抢过了话,笑道,“林姑娘啊,可不是,要吃完了,你看看能不能领着大伙再去抢些回来?”
林怡然看向洞门外,问向大家,“你们想跟着我出去抢粮?”
耿大叔第一个回道,“对,林姑娘,我一个报名,跟着你不要动刀动棒就抢到了,爽快!”
“对,比在路上拦路抢劫有意思多了!”
……
几个男人,无论是缺胳膊少腿的,还是年老体弱的,都跃跃欲试,想跟着林怡然去抢粮。
林怡然问道,“可我是个小丫头,你们……”言下之意,你们服我吗?
众人被林怡然问住了,转头相互看了看,这才意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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