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咏言笑着摇头,“没有!”
“没有,那是宁国太子的意思?”山真道人忍不住猜测问道。
方咏言展眉笑道:“不,大师,既是不是宁国太子的意思,也不是宁国三王爷的意思。”
“何意?”
方咏言咧嘴一笑,“他们不过是中了一个圈套,然后顺势而为。”
“圈套?”
“是,大师!”
山道真人疑惑的反问:“一个让宁国人放粮的圈套?”
“是,大师。”
山真道人捋起他的长须,“为何要设圈套给宁国钻,而不是平国?”
“大师,这也是小生想知道的。”方咏言脸上呈现出一派肃然。
“你……”山真道人心想你竟跟我一样不知道?
方咏言笑着抬头看向墨蓝的天空,“我想,这天也许要变了!”
“你知道天机?”山真毫异的问道,心想,难道是同道中人?
方咏言转头看向大师,笑道,“我不知道天机,但我父亲对我说过,四大国三小国,论资质宁国太子首当其中。”
山真道人凝眉问道:“何意?”
方咏言回道:“我想,宁太子会牢牢抓住这次机遇,把宁国推上七国之首。”
山真道人两眼深深的看向方咏言,“你是隐士方族子弟?”
“是,大师,在下姓方,名咏言。”
“方咏言——”
“是!”
山真道人突然问道:“能告诉我是何人设的圈套吗?”
“呃……”方咏言愣了下,笑道,“大师,万事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你们自然可以得见。”
山真道人没想到,自己的名头竟没有唬住这小子,出口怒骂:“臭小子,信不信,我让你爹打你屁股!”
“道长,你……哈哈……”方咏言大笑,“道长,我要到镇上住宿,你去不去?”
“不去!”本道长也是有风骨的人。
“道长——”
“赶紧走,别烦我!”山真道人气得连连挥手。
方咏言摇头失笑:“对不住了,道长,那小生就先行一步了!”
看着真要走的方咏言,山真道人气得鼻子冒烟:“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方咏言再次行了礼后笑笑离开了。
清风问道:“师傅,我们现在……”
“当然去镇上投宿了。”
“是,师傅!”
双林镇镇头
夏宗泽住进了就地扎营的账蓬,静静的坐在地毯上,面前放了一张矮长几,他脱了甲衣,去了头盔,锦袍缓带的坐在几前,一腿平伸,一腿支起,胳膊肘抻在几上,修长的手托着腮,看着几上的烛火跳动,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不似往日清冷而寒凉,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古玉,无瑕、透明,在烛光下显得温润、平和。
四喜按着佩刀跳下马,边走边问:“公子呢?”
三和呶了一下嘴,意思是,在账蓬里。
四喜伸手揭了账门走了进去,见自家公子在发呆,轻轻唤了声,“公子……”
夏宗泽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抬眼。
“回公子,一万斤粮食被山匪劫了!”四喜回禀道。
听到粮食,夏宗泽感到一阵肉疼,五十万哪,想也不想说道:“调动人马,把粮抢回来。”
四喜拱手道,“是,公子!”
夏宗泽说道,“抢回来之后,让范先生把姓叶的送回去,让大哥处理此事。”
“是,公子!”四喜转身准备出去,想了一下,转身看向自家公子。
“还有事?”
四喜挠了下头,“公子,山匪里有黑丫头,要不把她弄过来给你做使唤丫头?”
“山匪里的丫头?”
“是啊!”四喜回道:“公子没想到吧,粮食是黑丫头他们一伙人劫了!”
夏宗泽从来无波的丹凤眼溢出惊异,“又是她!”
“是,公子,就六个人,把万斤粮给劫了。”四喜笑道,“还真有些能耐。”
夏宗泽从地上站起来,双手背到后面,沿着小几走了几圈,突然说道,“三和……”
“公子,小的在!”三和从外面进来回道。
“把刚才那个中年人和他的女儿带过来。”
“是,公子!”
分粮的人群中
私塾先生杜毓敏站在排队的人群之外,看着宁国军队有秩序的分发粮食,感觉不真实,赈灾放粮的事,居然真实的发生了,简直不可思议。
杜毓敏的儿子杜文磊不停的催促自己姐姐,“你也去排队拿粮呀!”
“我不去,你去!”杜昌晴感到浑身别扭。
“大姐,我都快饿死了,你干嘛不去!”杜文磊叫道。
“你……你不能去吗?”
“大姐,娘临死前,你是怎么答应娘照顾我的?”
“你……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杜昌睛不情不愿的去排队了,想到这粮是因为林二丫才发的,她感到全身不舒服不自在,凭什么一个穷丫头能翻这么大的天,自己识的字可比她多的多了。
有些拿到粮食的人会到杜毓敏面前高兴的念叨一句,“先生,有粮了,真的有粮了,省着吃,够好多天呢?”
“够吃就好,够吃就好!”杜毓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想到最后,无论是抢粮还是分粮,我不都希望大家有粮吃么,还纠结什么,自嘲一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不知是夸自己还是夸林怡然。
三和找到了杜毓敏,拱手行了一礼,“杜先生,我家将军有请。”
“你们都分粮了,还请我做什么?”杜毓敏不解的问道。
三和微微一笑:“杜先生,别担心,我家将军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见见先生。”
杜毓敏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行,请带路吧!”
“杜先生,你的女儿呢?”
杜毓敏一脸疑惑的看向三和。
三和笑道:“先生可以把她一起带着。”
“儿子可以带吗?”
“呃……当然可以!”
杜昌晴听说英武的将军大人找他们,高兴的跟着就走,低头间,尽是小儿女的羞涩。
墨蓝的夜空中,月色西移,不知不觉中,竟是三更天了,林怡然等人驾着拉粮的马车,艰难的行走在幽深的林间小道上,清冷的四月凌晨,他们却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了。
因为人手不够,一百多袋粮食,被他们合并到了五辆车上,其中最大的一辆,一人驾车,一人在后面看护并在爬坡时帮着推车。
林怡然不会驾车,只好在后面推车,推的她四肢发软,可是尽管这样,她也不敢懈怠,这可是活命的粮食。
苏大易看着吃力的林怡然,满心舍不得,恨不得替她驾了手中的车,可惜自己只有一双手,进了密林深处,他觉得安全了,对林怡然说道,“林姑娘,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林怡然弯腰低头,正吃力的推车,听完后,对身后架另一辆车的苏大易摇摇头,“夜长梦多!”
苏大易咬牙点点头,不再说话。
可是,小山径仿佛轻微的震动起来,吓得一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林怡然倏的一下直起身子,爬到粮袋上,朝后面看了看,可惜火把光太弱,看不远。
马秃三焦急的问道,“林小哥,怎么啦?”
“看不清!”
林怡然说道看不清,可是地面的震动却越发明显起来。
“是战马。”凌齐轩说道。
“战……怎么会有战马,难道是抢粮的……”林怡然大惊,“快,大家赶快!”
几个听到林怡然的催促声,赶紧驾车,密林深处,一时马啸嘶鸣。
林怡然一边推,一边叫道,“大家小心,小心边上的深沟。”
崎岖不平的密林,苏大易等人甩着鞭子艰难的逃蹿着。林怡然渐渐跟不上粮车了,焦急的看着粮车上的粮,随着路颠坡,粮袋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来似的。
还真有落下来,马秃三要停下来捡,林怡然没让,让他们不管不顾的朝前跑去。
林怡然落在后面,把落下来的粮食拖藏到某个小山梁子下,准备明天让人过来拿,因为动作太急,居然跟着粮袋栽到沟里去了,她本能的尖叫一声,“啊……”
就在此时,后面跟上来的战马,有一匹以迅雷不见掩耳的速度冲了过来,一个探身,一个甩手鞭,快要栽到沟里的林怡然被人捞上了马。
吓得面无血色的林怡然本能的就抱住了救他的人。夏宗泽被林怡然抱得全身都僵住了,下意识展开了双臂,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林怡然伏在救他人的怀里,平缓着因害怕而起的急促呼吸,呼吸慢慢平息下来时,她发现怀抱如此宽阔,温暖又舒适,竟如一个港湾,让她着迷,她明知这是一个男人的怀抱,明知应当快速的离开,可是她留恋着没动,悄悄噌了一下,哇,这感觉真好,好像自己曾经的抱枕,恨不得抱着这个枕头睡到天亮,她真得太累了!
也许是转眼间,也许是很久,夏宗泽发现林怡然仍然抱着他,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居然跟小狗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噌了一下,美眸幽深,微微抬头眯眼。
三和第一个跟了上来,他举着火把,发现自家公子的双臂竟如鸟儿展翅一般张开着,一动不动,这是什么鬼,好奇的伸头看了看公子怀里,原来是那瘦丫头,居然抱着公子不放了。
三和心里嘀咕了一句,公子居然不把她摔下马,真是怪了,以前不是碰到女人就甩的嘛,转念一想,也是,人就是他救的,他要摔什么?不如就着这个机会,让她做公子的丫头,也让公子开开荤,将来好娶妻生子,他暗暗点头,对就这么干,不过眼前……他眉头皱起,要不要提醒公子先办正事?
没等三和提醒,后面跟上来的骑兵们举着火把,把小小的一段山径照得如同白昼,林怡然被这火光刺得惊醒过来,唰一下松开了手,抬头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夏宗泽。
“啊……怎么……怎么是你?”林怡然咬唇惊道。
“为何不会是我!”夏宗泽眸光微敛。
其实在抱起男人的瞬间,林怡然虽不知是谁,可本能就是觉得是他,她心虚的别开眼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帅哥面对面坐着,尴尬、难为情……各种情绪都有,让她的脸如血泼过一般,惊乱着如狗刨般爬下了马,下马后,腿脚站不稳,一屁股栽在地上,疼得她直龇牙。
夏宗泽低眉敛目看着狼狈不堪的林怡然,不知为何,面上竟有些小雀跃,在她摔倒的瞬间,差点又要弯腰把她捞上马,生生忍住了,心想,她可不是小黄狗,是女人,可不能随意捞。
苏大易和凌齐轩倒底不放心,转身回来找林怡然,发现她跌倒在地,把她扶了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万斤粮食,四喜的马上前一步,叫道,“谁是头?”
苏凌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林怡然。
火光中,林怡然浑身如水浸过,头发湿湿的沾在鬓角,灰衫粘贴在身上,见大家都看向她,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
怕,你还知道怕吗?夏宗泽目光深深,居然敢捅破天。
凌齐轩从没见过林怡然避过事,可能对方是宁国战神,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也怕吧,暗暗想道,这才是女孩子,理了一下衣服,拱手朝马上的夏宗泽说道,“夏将军——”
“还知道劫了谁的粮?”夏宗泽轻屑的说道。
凌齐轩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复又抬头,准备再次开口,被夏宗泽打断了,“让你们的头来跟我说话。”
林怡然本能的又缩了一下身子,她不知道自己造的谣有没有起作用,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没有大开杀戒,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担心害怕什么……
凌齐轩见林怡然又吓得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夏将军……”
“让你们的头跟我说话,听不懂吗?”多次和林怡然打交道,再加上刚才两人的动作,夏宗泽很快断定,她才是真正的头头。
“我就是——”凌齐轩回道。
“……”夏宗泽轻哼。
凌齐轩感觉自己的脸在烧,可是这里除了林怡然,就自己能撑起场面,决然准备再次开口。
夏宗泽先开口了:“敢做不敢当?”
林怡然发现姓夏的非得等自己开口,咬咬牙,缓缓气走了出来,轻笑一声,“将军大人,这么巧呀,你运粮也走这条道?”
“呵呵……”
林怡然仿佛没有听到夏宗泽讽刺的笑声,故意朝他身后看了看,“将军大人,你的粮食呢?”
“你说呢,林二丫?”
林怡然的心突了一下,难道爹娘在他手上,这可怎么办,面上却挤出笑,“将军大人,我不叫林二丫,我叫林怡然。”
“怡然自得?”
“对呀,将军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林怡然仰着小脸,面带笑意,看向居高临界下的夏宗泽。
夏宗泽垂着眼,说道:“一个在私塾外面偷偷听课的丫头,不仅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还……”还胆大包天,设套让自己赈粮,可真行。
林怡然眨了一下眼,难道他是从私塾先生那里知道自己名的?爹娘并不在他手中,那就好办了,打死也不承认这粮是他的呀,连忙走到白蹄跟前,扶着马,仰头笑道,“将军大人,我跟你讲,你走这条路运粮就对了,它不仅隐蔽还节约行程。”
她边说边偷偷瞄了瞄夏宗泽的手下,从他们的表情中判断究竟是杀流民了,还是分粮了,又偷偷闻了闻战马,发现战马身上并没有血腥味,暗暗想到莫不是真依我的谣言分了粮?
夏宗泽眉眼低垂,注视着瘦丫头,只见她眼珠四看,小脸噌自己的马,眼眸渐深。
三和见自家公子端坐在马上,瘦丫头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也不阻止,忍不住插嘴说道,“来人,绑了他们。”
“喂……这位爷,你凭什么绑我们?”林怡然听说绑人急了,下意识的就伸开臂膀挡住了凌、苏二人。
三和叫道:“居然敢劫我们的粮食?”
林怡然大叫:“谁说这粮是你们的?”
“当然是我们的。”
“不可能!”
“你敢胡说!”三和大声喝道。
“我没胡说。”林怡然连忙朝夏宗泽说道,“将军大人,我这粮真不是你们宁国军队的,真的……”
不是宁国军队的,夏宗泽暗暗挑眉,果然丫头还是丫头,这张嘴可真会说。
林怡然为何明知粮食是夏宗泽的却敢说不是,为何呢?
心理学上说,人们大多数时候,只会对有安全度的人发脾气和胡扯,因为在那个安全度之内,你潜意识知道对方不会拿你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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