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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周礼诺描述柯鸩飞的告白过程,易学佳很是不屑:“都跟电视剧上学的。”
“电视上经常会演男主角在公共场合求婚的剧情。”周礼诺点点头,“我很不喜欢。”
“我觉得……还行?”易学佳为自己的意见与她相左而感到不好意思,“那个不就是浪漫一下么?”
“我不喜欢惊喜,这就好像我完成了工作以后,什么时间看书,什么时间休息本来都安排得好好的,结果你突然在我的日程表里安排了新的计划——三天三夜的休息——一切都乱套了,而你自作主张地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因为你是为我好……”周礼诺摇了摇头,“也许我把和你结婚的事情早已经安排在了日程上,但不一定是这个时刻,也许我还要一些时间考虑,可是你都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婚了,那我拒绝你,就会让你很难堪,而我会很愧疚,也许一下心软,被道德绑架了我的感情,迫不得已我只好答应你,这就叫我很不开心。”
易学佳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以后不要给你准备惊喜了。”
“喂。”周礼诺嗔怪地以胳膊肘撞一下她,“不让惊喜成为惊吓的方法很简单,平时留意我想要什么或是想去哪里,比如说我想看海,那你在一个节假日突然说要带我去看海就完全没问题,但是在工作日要求我请假,就很有病。”
“哦嚯嚯,你暗示我,想我带你去看海——”易学佳指着周礼诺眯起眼睛,“那在海边向你告白呢?会不会比弄个大花圈要好一点儿?”
“告白这样属于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有观众,应该在很私密的场合,我才会觉得自己被慎重对待了。”周礼诺说完,车也到站了,两个人手拖着手下车。
她们没有商量就直奔易家,只要能晚一分钟回周家,周礼诺总是在易学佳的家里能赖多久赖多久,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上楼,你拉我一下,我拽你一下,直闹到还差两层楼就到门口时,易学佳听见了父母吵架的声音。
“易诚实!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你玩那么大?别人叫你一声易老板你还真当自己是老板了?”林碧光很少会这么大声说话。
易诚实的嗓门也不小,但话里含着讨好的笑:“你别嚷嚷,你让人听见多不好……”
“我爸爸回来了?”易学佳边嘀咕,边慢吞吞往上踱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母之间大小声的情况,所以很是困惑,于是神色非常迷茫,倒是周礼诺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她安抚般地伸手轻轻拉住易学佳的小拇指。
“你还怕人听见?这个家都快被你搞散了,你怎么不怕丑了?第一回你偷摸欠人八千块,我给你补上了,第二回你更厉害,欠一万八,真吉利啊这数字,你都说什么了?你每回都发誓你再也不赌了。”林碧光数起了罪状,“你问问自己,跟你结婚快二十年了,我管过你玩牌打麻将吗?可能比看电视稍微费钱点儿,但谁还没个爱好了不是?可是你这爱好也太费钱了,你这是拿我们母女的家、我们的命去赌博啊。”
“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吧?我就是拿我的命去赔给人家,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和佳佳有一分钱的损失!”易诚实似乎被激怒般,向来嬉皮笑脸的他,语气变得硬邦邦的,“大不了我跟你离婚,这样好了吧?我是我,你是你,我净身出户,房子和存款都是你和佳佳的,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听见“离婚”这个词儿,易学佳站在门口完全呆住了,像是被人抽走了周遭空气般处于一种真空的状态里,别说她十六年来从未见过父母闹不和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就算再给她三十年的时间,她都想象不到自己这个家散掉的样子。
“你想得倒是美,你净身出户?你一分钱没有,追债的还找你干嘛?他们不找我?不找我麻烦?我和佳佳就这么成了孤儿寡母还得替你还债。”林碧光的语气从一开始的高昂激动到逐渐气若游丝,她似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易诚实,你是有家的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管不顾不负责任……你是个爸爸啊。”
易诚实似乎因为愧疚而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林碧光,隔着一层防盗门,易学佳听不清楚,只能由着细细碎碎的絮语在她的脑海里化成了嗡鸣,像是蚊虫的骚扰,也像是轰炸机飞过城市。
最后还是林碧光哽咽着结束了对话:“行了,先别说了,佳佳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