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旁边的庄嫔反唇相讥:“又焉知顾布疑瘴,灭他口的不是宸妃娘娘您!”
“庄嫔!”宸妃这次是忍无可忍的终于怒了,扭头冲着她吼:“你手里无凭无据,却一再以下犯上的污蔑本宫,你眼里还有没有宫规,有没有皇上?到底是谁给的你这样的胆子?”
“我没有污蔑你!”庄嫔知道自己辩不过她,索性也不讲道理了,直接正气凛然道:“臣妾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全都问心无愧!”
“够了!”皇帝怒喝。
他病了这些天,身体逐渐衰弱,这时候即使是盛怒之下声音也没什么气势。
两个女人还是黑给面子的齐齐住了嘴。
皇帝先是看了庄嫔一眼,然后冷着脸道:“当众争吵成这样,都还要些脸面不要了?”
却仍然没有直接责怪宸妃的意思。
他的这个态度,着实是大大出乎裴影鸿的意料之外。
裴影鸿倒是没插嘴掺合,只是站在旁边忍住的沉吟,目光不断的在皇帝和宸妃之间走路走去的思索。
“臣妾知罪!”皇帝骂了两句,宸妃和庄嫔就口不对心的告了罪。
皇帝却已经把目光从庄嫔脸上移开,扭头对梅正奇道:“起驾!回正阳宫再说吧!”
“是!”梅正奇赶紧收摄心神,挥挥手招呼下面的人起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正阳宫。
梅正奇上前去想要扶皇帝下步辇,不想皇帝却避开了他的手,给沐风使了个眼色。
沐风立刻上前,将他搀扶下来。
皇帝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马上宣几位内阁大臣还有宗室和皇子们进宫!”
这道命令下得十分仓促,但听他语气,却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裴影鸿本来正事不关己的埋头走路,闻言,心里立刻就有些明白他想干什么了,意外之余不由的又是倒抽一口凉气。
“是!”梅正奇领命,也不敢问,连忙下去吩咐下头的小太监们分别出宫传旨。
这边几个人跟着皇帝往里走,却不想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皇帝又突然道:“宸妃跟朕进来!”
裴影鸿和庄嫔齐齐顿住了脚步。
皇帝却是头也没回的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宸妃的心里却极度不安,她抓着迎萱的手,仿佛一双脚有千斤重,定在原地许久抬不起来。
皇帝进去就进了内殿的小书房,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沐风在门内等了片刻,催促:“娘娘,请吧!皇上等着呢!”
宸妃这才勉力的定了定神,举步再往里走。
迎萱本想扶她进去,也被沐风拦下了,待到宸妃走了进去,他就顺手关上了殿门,引着对方进内殿。
那里面,皇帝已经在案后坐下了,脸上表情阴沉的盯着门口这边。
宸妃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咬着牙屈膝:“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那些胭脂凝露的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我……”
这屋子里没有外人,她本能的紧张,开口就替自己辩解。
皇帝却是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宸妃心里一惊,立刻就跪倒下去,竖起手指发誓:“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我真的没有谋害皇上……”
“梅儿!”皇帝却是突然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
这个称呼,已经停在了二十几年前了,他此时骤然再叫出口,连宸妃都觉得不适应。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茫然又恐慌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皇帝的脸。
皇帝居高临下的望下来,那目光之中有很多太过深刻复杂的东西,宸妃觉得她一时看不懂。
半晌之后,皇帝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你待朕的心,还是一如当年吗?”
当年?哪个当年?
皇帝和她之间以往都有忌讳,彼此都绝口不提当年的。
宸妃一时间只觉得思维混乱,她本能的就揣摩着皇帝这个开头之后的不会有什么好话,惴惴之余2就吃吃的脱口道:“皇……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面上表情却是深沉又严肃的,语气平稳的道:“今天的这件事,且不论谁是谁非,朕都不想追究你什么,我们不问是非对错,朕就只问一句话——你,待朕的心还是一如当年吗?”
同样的话,他连着问了两遍,而且语气一次比一次重,那种压迫的气势也一次比一次强。
宸妃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的,一颗心在突突直跳,又是心里挣扎半晌才勉强挤出几个字:“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皇帝看着她脸上那种惶恐又心虚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只是说道:“朕这些年,的确是亏欠你们母子良多,朕想补偿你们!”
宸妃隐隐的立刻就明白他所谓的补偿是什么意思了,但是高兴不起来,不仅高兴不起来,还是心里越发的惶恐不安。
她的目光片刻不敢离的盯着皇帝的脸,防备得紧。
皇帝却是突然移开目光,侧目给站在旁边的沐风使了个眼色。
沐风略一颔首,转身去打开了旁边书架后面的暗门,走进去,不多时再出来到时候,手里已经端了一杯酒。
那一瞬间,宸妃浑身的汗毛蹭的就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