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裴影夜面上一如往常般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他说:“你们父子间的事,我本也不愿插手过问的,但是今日已然事发,我需要你一个态度!”
西陵越道:“你想怎样?”
“你护不住他!”裴影夜也不绕弯子,“那个人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对他,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地位上,都不占优势。”
他的话,没有说完。
西陵越却是懂了:“你想带他走?”
裴影夜并不否认,反问:“或者——你有更稳妥的处置方法?”
西陵越沉默。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不仅如此,还是掌握所有人生死大权的一国之君。
他要强行庇护,并非护不住沈青桐,但他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和现在的处境,他都再清楚不过,一再违逆皇帝的意愿,只会让自己的处境越发的举步维艰,这样一路发展下来,自顾犹且不暇,到时候就只能是让沈青桐跟着他一起陷入危机。
只是他这个人,从来自负,作为一个男人,要他承认,他将要护不住自己的女人了——
这本身,就是一件耻辱到无法接受的事。
裴影夜这番话说得直白,却是有史以来的头一次,西陵越没有因此而愤怒。
因为他也很清楚,这就是事实。
他只是紧抿着唇角,脸色较之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见他沉默,裴影夜就道:“桐桐的性子我知道,她的事,自然是要她自己点头才算的,只要你没有意见——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去和她说。”
西陵越与他对视片刻,却是冷然拒绝。
他说:“不用了,你等我的消息吧!”
说完,也不等裴影夜再首肯,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赵凛随后进来,还不住的回头去看西陵越离开的方向,道:“昭王他——答应了吗?”
裴影夜从远处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了一个略显复杂的弧度,他说:“朕原也以为他不会答应的!”
事关男人的尊严,尤其是西陵越那样的人。
他会这样轻易的让步,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在乎沈青桐的。
可是,这对裴影夜来说,却不见得就是一件完全的好事,有常贵妃横在中间,这件事发展到了今天,就只能说是孽缘了。
西陵越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又折回了猎场那边,继续处理善后那边的事,等到回房,已经是深夜。
彼时沈青桐已经睡了。
他也没叫人备水沐浴,直接脱了外袍钻进被子里。
这一天本来就因为心里有事,他没回来,沈青桐浅眠,睡梦中感觉有一双手绕在了她的腰际,身子往后蹭了蹭,蹭到他的胸膛,便就转醒了。
她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声音有些迷糊的轻轻的问:“怎么才回来?几时了?”
西陵越没应,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抱紧。
沈青桐已然是察觉了气氛不对。
她身子没再动,靠在他怀里,半晌,又道:“是陛下为难你了?”
西陵越没答,而是顺势轻吻她的发顶。
片刻之后,他说:“父皇的性情你知道,眼前的处境于我们很不利,过两天等裴影鸿的婚事定下来了,裴影夜就要回国了,本王想——”
他的语气,出现了微不可察的一点停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你跟他过去,暂避一时,等这边的局面稳定了,我再接你回来!”
黑暗中,他的呼吸平稳,同样,也看不到沈青桐的表情。
沈青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在纱帐底下低低的缠绵响起,她突然明白他深夜方归的缘由了——
不过,就是不想让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想法暴露于天光之下。
掩耳盗铃而已。
西陵越有些刻意的敛去了呼吸声。
他在等她的抉择和回答。
许久之后,沈青桐道:“这是我师兄的意思吧?”
西陵越没答。
她沉默了一阵,又问:“我一定要走吗?”
上一次他还为了这事儿闹了很大的别扭,这转眼就变天了,真的是世事变化,半分不由人的。
“桐桐——”西陵越深吸一口气,才要说话,沈青桐却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双臂抱着他,抢先道:“好了,不说了,这件事等我明天去见我师兄一面再说吧,很晚了,我困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夜色深幽且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