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上回登门,我们说好了是做一场交易,可是今天他过来,虽是按照约定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却没有当面要求我兑现对他的承诺吧!”
墨玉心中瞬间开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他忘了?”
可是这种事,又怎么是说忘就忘了的呢?
沈青桐略叹一口气,神色悠远的盯着挂在遥远处的天幕,半晌,沉甸甸道:“本来他答应和我合作就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这次他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还是领情的。等回头看看吧,如果这次婚宴之后我能全身而退,便就再还了他这份人情!”
齐崇和卫涪陵?
事到如今,中间就只剩一层窗户纸了,齐崇他不是看不清真相,也许他就只是……
不想去面对这样的真相罢了!
这世间,真的没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一旦陷进了感情里,男人也不见得就会比女人的更加的干脆决断,或者更勇敢。
遇到那样的一个人,有多不易……
那个人他……此时此刻该是睡了吧?
两个人再无后话,一路沉默着往回走。
这一夜,京城里的夜色与往日也无任何的差别。
沈青桐睡了一夜无梦,次日也没人提起齐崇深夜到访的事。
再过一日,初八一早西陵越交代了周管家照看家里,就带了一队侍卫打马出城,奔行宫去了。
行宫那边要为裴影鸿大办婚礼,初九那天钦天监推演出来的拜堂吉时是在未时中,时值上午,皇帝特意让人传了口谕回来,把在京的昭王宁王等人都叫过去喝喜酒。
西陵钰和齐崇等人都不愿意舟车劳顿,为了路上时间充裕,都是早一天就带着车队启程的。
西陵越这边迟了些,不过他此次出行没坐马车,快马加鞭到行宫就是一个白天的行程。
这件事沈青桐一直没提,他走时就直接没想着带她一起。
沈青桐也是一切如常的样子,就好像是忘了还有这回事,早起用膳,又在廊下逗了一上午的鸟,待到用午膳的时候,她却突然吩咐木槿:“你跟周管家说一声,让我准备车马侍卫,用完了午膳我要启程去行宫!”
正在摆膳的木槿一愣:“王妃您——”
“明天不是怀王大婚吗?”沈青桐道。
“可是……”木槿不禁就有点慌了,如果沈青桐就是为了去喝喜酒的,她没必要和西陵越分了两路走,“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奴婢听说明日婚礼的吉时是在上午,来不及了吧!”
如果慢悠悠的走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如果赶路的话……
沈青桐算在了这个时间走,明显就是提前把一切都打算好了的,不仅她赶得及,甚至于不提前到,西陵越都要凑手不及了。
沈青桐明显是主意已定:“去啊!”
木槿是拗不过她的,心里在不甘愿也还是答应着去了。
周管家那边当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可这个时候西陵越又不家,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给准备车马,王妃手里又不缺银子,随便出去雇一辆马车都行,要是放在以前,还可以联合木槿使点儿非常手段把人暂时放倒,躲过一劫,可是现在王妃身边多了两个身手了得又全不听他们招呼的丫头,他根本连这心思都不敢动。
“你赶紧快马去追王爷,先告知王爷一声!”周管家一边安排备车,一边指了个侍卫去送信。
“好!”那侍卫哪敢怠慢,答应了了,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就要走,却被迎面走进来的云鹏给拦住了:“算了,别折腾了!”
周管家一筹莫展,急得满头大汗:“好歹让人先去知会王爷一声,王妃这情况可是有一百个不对劲,最近都是深居简出,凡事不理的,这突然就嚷着要出门,还不叫王爷知道……”
云鹏脸上的神色并不比他轻松几分,苦涩道:“王妃现在手上有人,你也说了她是有意避开王爷的,如果她就是不想让王爷察觉,就算你派了人去送信,她也能叫人半路给截了!”
“那要怎么办?”周管家是真的束手无策,就要急哭了。
云鹏叹了口气:“你备车吧,我跟着去!”
自从下了一回狱,云鹏已经很长时间不在西陵越的身边公开露面了。
周管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唉声叹气的去准备。
沈青桐这边不慌不忙的用完了午膳。
“奴婢伺候王妃更衣吧!”木槿走过来道。
“时候不早了,就不必另行梳妆了,你给我挑件衣裳,颜色喜庆点儿的,路上再换吧!”沈青桐道。
“是!”木槿不敢忤逆,满面忧色的进去给她挑衣裳首饰。
衣裳因为沈青桐要喜庆的,她就选了一套石榴红的王妃朝服,正在为难的配首饰呢,就听沈青桐指使墨锦道:“时间来不及了,把首饰匣子抱着,路上慢慢挑吧!”
木槿捧着衣服出来。
沈青桐示意墨玉接过来:“木槿这次你不用跟着去了,留在府上吧!”
明显不是个商量的语气。
“王妃我……”木槿想要坚持,却是自己就没把话说完。
沈青桐带着两个丫头出门,用的自然是昭王府的车驾仪仗,颇有些行色匆匆的出城而去。
而这一天,过来行宫准备参加婚礼的客人都已经陆续的到了。
宸妃一直病着,闭门不出。
季淑妃被皇帝从宫里接过来,忙里忙外的安排。
常贵妃也是关起门来躲清闲。
临近傍晚时分,琳琅和琳玉刚带了人去安排传膳,外面曲嬷嬷就嘀嘀咕咕的捧着个偌大的锦盒进来:“怎么会有人往这儿送礼?真不是送错地方了吗?”
常贵妃刚从内殿出来,见状就道:“有事?”
说着,自然就注意到了对方手里捧着的礼盒。
“哪儿来的?”常贵妃问。
曲嬷嬷道:“回娘娘的话,院里的丫头刚拿进来的,说是送给您的糕点!”
“给我的?”常贵妃更是觉得奇怪。
她一向不与宫外的人来往,虽然今天刚到行宫的人有不少,还真没有谁和她之间有交情,会特意带了点心来看她。
她狐疑的坐在了桌旁,只问:“是谁送来的?”
“下头的丫头也是缺心少肺,说她问了,来人只推诿说是一点心意,孝敬娘娘的,没留名字!”曲嬷嬷说着,一边把锦盒放在桌上,打开了,又是一愣。
却见那里面用一个陈旧粗糙的盒子,又封了一道儿。
那东西里面散发着浓烈的一股香味,却不是糕点的香味,反而像是香料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又闻不出来。
她正愣着。
常贵妃不耐烦的亲自伸手掀开了盒子。
“这……这……”曲嬷嬷脸色瞬间铁青,结结巴巴的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常贵妃也是刷的脸色一变,随后下一刻,蹭的站了起来。
而不巧的是,她坐下的时候把广袖的一角落在了桌上,正压在了礼盒下面,这样骤然一动,便就将盒子掀翻。
外面一队宫女捧着晚膳进来,刚一进门,就见一颗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人头咕噜噜的滚到了脚下。
“啊——”惨叫声瞬间拔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