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太近,所以贝芷意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印刷体。
里面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一行。
威胁信,或者说是谋杀信。
信是给离岛志愿者全体队员的,言简意赅,远离偷猎船,否则下一轮志愿者的下场就和这一批一样。
然后就是一个R开头的单词,不长,但是贝芷意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单词。
“蓖麻毒蛋白。”和安帮她解惑,然后用同样的姿势缓慢的把那封信放回到桌面上。
贝芷意听到他在面罩后面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应该在斟酌怎么告诉她这整件事,虽然在看到威胁信的那一瞬间,贝芷意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生物病毒邮件。
她只在反|恐美剧上看到过的东西,现在正非常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手上和身上沾染的这些东西,这种所谓的蓖麻毒蛋白,会让她感染上无法治愈的病毒,她在拆开信的那一刹那,就给自己铺了一条死路。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安静的人,但是她没料到她在生死关头,居然也能那么安静。
她甚至无法分辨她现在到底是不是觉得恐惧,唯一有实感的,就是手上黏上了粉末的地方,开始痒。
她觉得这有可能是心理作用,因为从她的视线看过去,手上的皮肤并没有变红。
“这粉末会不会让皮肤变痒。”两人安静了很久,贝芷意僵直着身体,问了第一个问题。
她真的很痒,哪怕她自己一直在自我暗示这应该是心理作用。
“不会。”和安闭了闭眼,眼睫毛上的水珠滚落到他的面罩里,“吸入蓖麻毒蛋白的人会在六到八小时后产生症状,最先出现的症状应该是呼吸困难,咳嗽,胸闷,发烧。”
贝芷意轻轻地吁了口气。
“不会皮肤溃烂?”她知道炭疽病毒,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皮肤溃烂的恐怖画面,所以在听到和安告诉她最先出现的症状的时候,她放松了一点。
起码,不会死的太丑。
“不会。”和安的声音轻到温柔,加了一句,“不会变丑。”
贝芷意又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也有可能是假的。”和安也放松了一点,“基地成立至今,我们收到过两次威胁信,都是假的。”
虽然那两次都不像这次一样,来自于丧心病狂的偷猎组织。
贝芷意乖乖的眨了眨眼。
“维克多和依坦已经去报警了,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到海上巡警过来就可以。”
“不能开吊扇也不能开窗,所以会很热。”
“海上巡警过来需要几个小时,我们需要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会很累。”
“好。”贝芷意又眨了眨眼。
她的手放在和安的肩膀上,人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所以撑几个小时肯定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人是和安。
他为了让她双手不要悬空,半跪在她和桌子之间,挺直了背,姿势很紧绷。
但是她知道和安不会动,就像她知道,和安其实完全不用冲进来,他只要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隔着窗户指挥她就可以了。
一个人感染总比两个人感染好。
可是和安绝对不会,不管拆信的人是谁,他都一定会冲进来。
他会陪她等着。
用最不舒服的姿势,给她最大的勇气。
“我不怎么怕。”贝芷意看着和安的眼眸,眼睛弯了弯。
她觉得这是一种安慰,和安掩饰的很好,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很自责。
因为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和安又一次闭了闭眼。
他好像,想要骂她傻子。
贝芷意又弯了弯眉眼。
“我在国内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这些东西,我没有实感,所以我不怕。”她又解释了一遍。
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声线平稳。
这个被灰鼠蛇吓到肝胆俱裂的女孩,在真的生死攸关的时候,平静的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在这几厘米的近距离接触中,升到了最高。
她是有点傻。
“你真他妈是个傻子。”和安终于还是骂了出来,很标准的京片子,声音粗哑。
贝芷意红着脸,眉眼弯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