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虚,果然有眼光。
那少妇看了眼元鼎的马快装束,就知道是老王的同僚,便快步上前拉开院门,热情道:“这位兄弟快进来坐,跑了一天差事累了吧,家里正好烙了饼,边吃边说。”
元鼎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先行了个礼,自己找了把马扎,朝她的大头儿子笑了笑。
少妇从屋里抱出一个热腾腾的大竹筐,香气四溢。大头儿子立刻大喊着从院墙边抱起一捆大葱,飞奔过来,挑了最粗最长的几根,一把塞给元鼎,道:“你跟老王叔叔一样,最大,最粗!”
“最大、最粗……”元鼎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老王一手大饼,一手大葱,一脸坏笑的画面,真是……遇人不淑啊。
“来,尝尝正宗的大葱卷饼!”少妇揭下一大张饼递给元鼎,道,“没跟老王一块儿?”
大头儿子抢过一张大饼,摆上一根大葱,用力卷起来,竖起来,朝葱尖冒出来的地方狠狠咬下,被烫得龇牙咧嘴。
元鼎用饼把大葱卷起,摆直,道:“老王他,没回来。”
少妇一愣,也卷起一张饼,裹着又粗又长的大葱,狠狠咬下,呛出两滴眼泪来。
元鼎瞧了眼埋头啃饼的大头儿子,道:“这孩子……”
“也是个大头。”少妇跟了一句。
元鼎不再言语,默默的把饼啃完。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口总是特别大。
良久,少妇才摸摸儿子的大头,道:“我男人常年在外做买卖,一年都回不来几次,这几年多亏老王照拂。”
元鼎道:“他的东西,小黄会来收拾。”
少妇道:“人都没了,还收拾个啥?”
元鼎擦了把手,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嫂子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去衙门找我或小黄都行。”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轻轻放在旁边的石磨上。
少妇没有拒绝,一点心意,又何必矫情。
元鼎走到院门口时,大头儿子突然喊道:“记得跟老王叔叔说,我要最大、最粗的炮仗,过年的时候放!”
“好!”元鼎大声答应,没有回头,快步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少妇脸上滑落两行热泪。
“娘,你哭鼻子!”
“被大葱呛的。”
“大人不可以哭鼻子!”
“大人也会哭鼻子。”
“大人为什么要哭鼻子呢?”
“当再也见不到有些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