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扶余义慈挥挥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哗啦啦”一声在王座上坐下,长剑拄地,右手按在剑柄末端,身子微微前倾,用左手拍拍胸前的甲叶,道:“十年没穿,今早一试,都快胖得套不上了。”
堂下一片会心的笑声,不过很快便沉寂下去,谁都知道王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说笑罢了。谁都没有傻乎乎的站出来汇报日常工作,王从来不是个勤快的人,最烦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能让王省心,谁就能干得长久。
扶余义慈朝大臣们扫了一眼,见兵官佐平阶伯还没赶到,便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天前,大唐的舰队封锁了仁川外海;昨天,他们在德物岛登陆;今天,大家都是百济最尊贵、最聪明的人,那就来说说,大唐皇帝诏书中的不臣之国,是高句丽,还是我百济?”
“哗啦!”沙吒千福起身离座,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朝扶余义慈一躬,然后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枚刻着“唐”字的棋子,从地图边缘推到半岛西海岸,停在汉江入海口附近的仁川,道:“妙,实在是妙啊!”
“佐平大人,有话直说!”扶余勇不满道。
沙吒千福拿起竹鞭,朝地图上一放,一头新罗仁川,一头高句丽平壤,然后伸手捏住平壤那点,以仁川为轴心,向下旋转半圈,落在百济泗沘城上,道:“看,距离几乎一样。”
众人像是明白了沙吒千福所指,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沙吒千福道:“大唐皇帝在诏书中没写明白,大唐军队在登陆时还是让人看不明白,向南,还是向北?”
“佐平大人看明白了?”扶余演问道。
沙吒千福没有搭理他,而是放下竹鞭,转向扶余义慈,道:“陛下,大唐兵临城下,我百济的国策,是时候变一变了!”
扶余泰和扶余隆同时一惊,像是把握到了什么。
扶余义慈示意他继续。
沙吒千福道:“自先王以来,我百济与高句丽结盟,避免了亡国之祸,还励精图治,从新罗手中夺回数十城,已然中兴之局。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前隋和大唐不断对高句丽用兵的前提之下!而今唐军渡海而来,我百济所能倚仗的大海屏障已不复存在。大唐皇帝为何不写明谁是不臣之国?只因在大唐看来,高句丽和我百济,都是不臣之国!十几万大军啊,高句丽全国不过十几万大军,新罗百济加起来不过十几万大军,何况新罗还是站在大唐一边,怎么打?依老臣之见,此番大唐皇帝是动了真怒,十几万大军不可能白跑一趟,必须有所斩获才能对朝野交代。为今之计,当三管齐下:一方面派人前往德物岛,以劳军之名刺探唐军动向,最好能稳住苏定方;一方面派人前往大唐称臣纳贡,表示悔过,愿意和新罗一样事大唐为宗主国,接受大唐皇帝的册封;最后整军备战,若大唐真的翻脸,我百济也不能任人欺凌!”
“现在称臣,大唐会接受吗?”一个洪亮的声音自殿门处响起。阶伯披甲而来,将佩刀丢给殿门口的护卫,昂首阔步走到地图前,道,“沙吒大人,大敌当前,做梦,是救不了百济的!”
沙吒千福老脸一白,这个阶伯,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自己发言的时候来,存心捣乱来的吧?
扶余义慈见阶伯到了,精神一振,直起身子道:“阶伯来了,有什么消息吗?”
阶伯朝扶余义慈一拱手,道:“两个消息:第一个,新罗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金庾信亲自挂帅。”
“多少人马?”扶余义慈忙问。
阶伯伸出一只手,道:“五万!”
“嗡!”堂上一片哗然。大唐十几万,再加上新罗五万,还是苏定方和金庾信两大名将挂帅,这怎么打得过!
阶伯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新罗已派人前往德物岛,商议联军作战事宜。”
“你怎么知道是去商议联军作战的?”后排有朝臣问道。
阶伯抓起竹鞭朝他一点,道:“两国各派主力,不是商量联军作战,难道还是去迎亲的?你这样的傻瓜怎配站在朝堂!”
众人被阶伯这么一吼,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阶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之前,把他营中庶务交给副将,却把将军印交给了匆匆赶来的扶余尧,并且嘱咐她,一旦新罗人有异动,或是主动来犯,不必等他回来,可以随机与之交战,但切不可冒进。
扶余义慈道:“那你说,唐军是北上,还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