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山道:“走留本是两可,如此大事,到时还需跟妹妹商量。”方文山身为家主,必须为家族的未来着想。这些年来他在熊津城过着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若非唐军打来,他才不会参与到政治当中去,继续当他的风流大官人。唐军打来的消息传到泗沘前,熊津城消息灵通的商人们便感觉到大事不妙,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准备对策,方家作为百济汉人世家的代表,自然无法置身事外。从位置看,熊津地处百济北部偏西,离大唐更近;从重要性看,又是仅次于泗沘的重镇,如果大唐有意吞并百济,应当不会把这里拱手交给新罗。如此就有两个选择:留下来帮助大唐治理地方,或是找机会立功,趁机重归大唐。方文山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原本更倾向于前者;可祢植找到他,一席长谈后,他改变了主意——祢植用一堆详实的数据一针见血的指出,方家在北方的产业正在萎缩,他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心思也没放在壮大产业上,再过十年,或许用不了十年,祖辈传下来的家业就会败在他手上。如果不找个机会另辟蹊径,他就会成为方家族谱中的败家子;相反,方文君极具生意头脑,在泗沘和南方的买卖蒸蒸日上。如果他抓住机会跟祢家一起为百济并入大唐立下功勋,带着家产回归大唐,便可以功臣身份获得爵位,摇身一变从商人变勋贵;至于在百济的产业,大可留给方文君打理,既得了实惠,又博得美名,名利双收。
元鼎和方文山各自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方文君却陷入沉思,以她的身份,于公于私,劝说扶余义慈投降都是份内之事,可真要去面对扶余义慈了,如何开口,如何措词,都是让人费心费神之事。
一刻钟后,祢植也来到了花厅,手中捧着那只锦盒。
“世叔!”方文山迎上前,热情的引他上座。
元鼎拱手施礼,道:“祢大人,文君在泗沘城的几处产业,可得仰仗你多加照拂。”
祢植将锦盒往边上一放,拱手还礼道:“文山和文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走前已吩咐祢军,务必维护文君楼和国色天香的周全。只消唐军有点脑子,战后还想将百济划入大唐,便不会纵容兵士四处作恶。”
方文君扫了眼那锦盒,寻思里面是什么宝贝,道:“世叔,你怎忍心把我这弱女子往风口浪尖上推。”
祢植道:“贤侄女聪慧贤达、深明大义,巧施妙手,便能柳暗花明。要不然,元公子也不会魂牵梦萦,大老远的赶过来与佳人相会。”
方文君俏脸微红,扫了元鼎一眼。
元鼎眨眨眼,道:“祢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文君她既不是你女儿,也不是你家媳妇儿,凭啥让她舍身犯险?我这就能带她回大唐,远离这是非之地。”
祢植心想好你个元鼎,果然见色忘义,明明是你鼓动我兵行险招,还求我安排见方文君一面,我不过是想了个更隐蔽的办法而已;你倒好,人见到了,立刻就过河拆桥怜香惜玉起来了?我祢植好歹也是一国重臣,岂能既给你跑腿办事,又亲自出头去顶这个锅?
方文山一听也急了,你要带文君一走了之,我就没法潇洒脱身去大唐了,于是道:“元公子,啊,妹夫,世叔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看世叔定是都安排妥当了,他断不会置文君于险境的。”
元鼎一看两人表情,暗笑两声,心想文君是俺媳妇,就算你的安排再妙,也不能轻易答应喽;不诈你们一下,又岂能顺顺利利的开条件,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让文君去冒这个险,你们还是另觅人选吧!”
方文山还要开口,被祢植抬手止住。祢植何等精明之人,一看元鼎的架势,就知道这小子是在给方文君搭台,好继续往下唱戏呢,于是转向方文君,道:“不知贤侄女还有什么顾虑?”
方文君岂不知元鼎使的小手段,他能大大方方的站在自己一边为自己考虑,还是让她颇为感动,道:“我去可以,不过有个条件。世叔如果不答应,或是做不到,那我这便随元公子回大唐。”又瞟了方文山一眼,道,“至于泗沘城的产业,就由大哥来打理好了。”
“我……”方文山张了张嘴,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文君居然开口叫大哥,看来已然原谅自己不少;愁的是他哪有那本事去打理泗沘城的产业,真要接下来,整得一塌糊涂,还不得被人说成是败家子。
祢植道:“贤侄女但说无妨。”
方文君正色道:“我就一个条件,必须保证王、恩古夫人、太子等人的安全,不得对他们加以轻慢侮辱、殴打苛待,需以礼待之。百济亡国了,可王室尊严犹在;他们若是受到凌辱,万一做出什么寻短见的事来,世叔便不好交代了。”
“我身为卫士佐平,贤侄女不说,也会保护王室周全。贤侄女有这份心,让人感佩!”祢植不假思索道,心中对方文君立刻又高看一分,这小女子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王室的安全和尊严;而只有活着的百济王,才是祢家、方家等熊津汉人家族获取功勋的最大筹码。
元鼎道:“还有一条,必须保证文君的安全。我会守在行宫外,时辰一到,文君不出来,可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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