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啊,咱们不但要给吴一峰正名誉,还要深挖狠挖,把乱党一网打尽!给吴一峰讨一个民族英雄的嘉奖。”
他一边说一边在背后冲徐思丽悄悄摆了摆手。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了。那些乱党若知道吉田死在吴一峰手上,不知道会对我家做出什么事来,也许婷婷现在就在他们手上。我只希望婷婷没事,至于吴一峰,他早有觉悟,人都杀了,本来也没打算再留着性命……”曲文秀越说声音越小,低着头揉着手帕。
“这件事徐小姐会调查清楚的,您不用担心。曲夫人,之前吴一峰说,他在后厨取了一把菜刀,几个麻袋,您能带我们去后厨看看吗?人证物证俱全,才好结案啊。”王江宁踱着步,仿佛也觉得没什么好问了,迫不及待想结案。
“也好。吉田还有些衣物留在客房,你们要看看吗?”曲文秀望了望张妈,张妈也点了点头:“对对对,他还有个箱子在客房。我一直没动过。”
“一起查,一起查。这样的,徐小姐和张妈去客房看箱子,我和梅教授随曲夫人去后厨看看,节约时间,节约时间,早点结案大家都舒坦。”王江宁打着哈哈。
“好,张妈,带徐小姐去客房查看。二位,请随我来。”曲文秀站起身来带着王江宁和梅檀往后厨走去。徐思丽则跟着张妈去了客房。徐思丽临走前看到王江宁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后厨。”
后厨正对的就是后院,旁边停着一辆小汽车,还有一些堆放整齐的柴火等杂物,难得的是这里依然用草木点缀,看起来杂而不乱,仍如花园庭院一般。
王江宁赞不绝口:“曲夫人真是会生活,这后院,怕是比官老爷的花园还漂亮。”
“王先生说笑了。请,这里便是后厨。”曲文秀推开门,引二人进去。
王江宁头一回看到私宅里居然有这么大的后厨。屋里摆了两张长桌,四个火灶,灶上那大锅简直可以装下一个人。锅上面还有一根大铁管横穿整个房顶,吊着几个大滑轮。一根粗绳穿过,垂直拴在地面的铁钩上。感觉像码头上卸东西的那种滑轮吊车,但是看起来更加精致复杂。
“很精妙的滑轮组,是否产自德国?”梅檀欣赏道。
“教授好眼力。这是一个德国朋友从商船上拆下的。牛羊肉是文曲楼的招牌,我常用这个挂些牲畜,去毛洗净,蒸煮上锅也方便些。”曲文秀说。
王江宁点了点头,趁曲夫人说话的工夫四处察看,见左墙边有个硕大的方形洗池。
“刀一般都挂在这里。中间缺的那一把,就是吴一峰拿走的。”曲文秀又指着灶台对面的墙,那里有个空挂钩。旁边挂着各式菜刀,其中两把尖锐无比,一看就是剔骨刀。此外还有大勺锅铲等物,还有四根不同粗细大小的擀面杖。
王江宁对刀只扫了一眼,却对擀面杖兴趣很大,拿起一根来,摆弄两下:“曲夫人,这擀面杖可够沉啊,使起来方便吗?”
“我现在做的也少了,这些东西都是下人用得多些。”曲文秀随意说道。
咣当,又有人推门进了后厨。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徐思丽和张妈也来了。
“那箱子里就几件换洗衣物,别说证件了,连张纸都没有。估计要紧的东西他都带在身上,给吴一峰烧没了。”徐思丽有些懊恼地说。
曲文秀叹道:“唉,吴一峰太莽撞,若是能生擒了吉田,说不定能连锅端了那些乱党。”
“哎呀这厨房可真干净,曲夫人,您这厨房平时都不用的吗?”徐思丽也被这档次颇高的厨房给震惊了。
“天天用,我只是见不得脏,下人手脚也勤快,收拾得好。”听到徐思丽的赞叹,曲文秀第一次露出笑意,“厨房就是这样了。吴一峰拿的那把是大菜刀,大小的话,您比比左右那两把就知道大概了。”
“嗯。对了曲夫人,吴一峰说,他还从后厨随手拿了六个麻袋……”王江宁伸头缩脑地到处看。
“麻袋的话,碗柜下面有一些,其他大部分都放在外面的柴棚里。”曲文秀指了指外面不远处的一个柴棚。
王江宁颠颠地跑了过去,在柴棚翻找片刻,拿着几个麻袋进来。王江宁也不多话,放下麻袋,又打开碗柜下面的柜门,里面很整齐地摆着几个黄麻袋,比柴棚里那些干净多了。
王江宁抽出两张看了看,笑眯眯地对曲文秀说:“曲夫人,你们这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放这么多麻袋是干什么的啊?”
“各家商铺买东西时带来的吧,有时候要拿来装些原料菜品,便洗了些干净的放在这里,随手也好用。”看王江宁对麻袋感兴趣,曲文秀不经意间眉头皱了皱。
“这吴一峰,外面这么多大麻袋他不用,偏偏要跑到这里来拿干净的,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呢?”王江宁扯着一个麻袋,还是笑呵呵地说。
曲文秀倒是一脸茫然,说:“那便不知道了。兴许他拿了菜刀之后,顺手便在这里取了几个袋子,也是合情合理。”
王江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有道理。这么说,吴一峰是早就准备要把吉田有司给切了,所以才在这里又是拿麻袋,又是拿菜刀的。”
“他是这么给我说的,他这也确实做得有些残忍了。唉。”曲文秀又叹了口气。
“这就奇了怪了。按照吴一峰的说法,他本来是打算把吉田的尸体扔到江里去,后来心慌走错路,才误上将军山,又因为时间来不及,迫不得已才在将军山上就地分尸,装了六个袋子,扔到山沟里。
“如果打算把尸体扔到江里去,那只需要给尸体绑个大石,沉底就完了,又何必准备大菜刀和六个麻袋呢?如果是打算在江边分尸,再把尸体装到六个袋子里扔到江里,这也未免太多此一举了。”王江宁慢悠悠地踱步到了餐桌旁,坐了下来,四根手指哒哒地来回敲着桌面。
此事确实蹊跷。
如果真打算在江里沉尸,没理由再费劲把尸体切开分装。吴一峰所说的一开始就带着六个麻袋和大菜刀,就必然有问题了。
曲文秀面无表情,直盯着王江宁的侧脸,张妈却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王江宁停下了敲桌面的手,继续道:
“第二个疑点。如果照吴一峰所说,他是到了将军山上才动手分尸,那这用刀的本事也未免太好了,大刀王五怕都要甘拜下风。法医说,这分解尸体的手法很是高超,所有的切口,一刀不多,都是从关节处剜开,除了脖子那儿的脊椎骨多砍了几下,别处都专业得如同屠夫一般。当时法医和我开玩笑,说这样的切口,别说他切不出来,屠夫也切不出来。
“想那吴一峰,深更半夜,开着车跑到了将军山,黑灯瞎火的能把尸体切这么好,他就不叫吴一峰,要叫大刀吴五了。难啊,真难,不但难,而且夜黑风高,他敢开着车灯分尸,这心也未免太大了,他就知道周围没一个路过的能看到?我想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曲文秀不为所动。
“这第三个疑点嘛,如果按照吴一峰所说,他在将军山上分尸抛尸,咱们就算他是用刀高手,也不怕有人看到大车灯,在山上分尸成功。他却怎么能把血迹清理干净呢?我们验过尸体,尸体被放过血,还被清洗过,所以分尸后并没有多少血流出来,甚至没有多少血溅到麻袋里。如果真是吴一峰在山上分尸装袋,必然血溅四处,这种黄麻袋吸水效果这么好,直接就变血袋了。就算吴一峰还有空在山上给尸体放血,他却如何在野外把尸体上的血迹打理干净的?整具尸体居然连点泥土都不沾?他在野外还能给尸体洗澡?将军山上连条像样的河都没有。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曲文秀的脸上终于泛上了一层冰霜。
“所以真相就是——吴一峰,还有你,都在撒谎。”王江宁一字一顿,终于扭头看向曲文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