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平白无故挨了骂,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却不敢哭,憋着声气儿走了出去。
胡轻云刚吃了一颗蜜饯,那帕子压压嘴角,淡道:“你何必对个丫鬟动气。”
从前她不爱吃甜,可自从嫁了人后,她就爱上了这一口,可能是因为心里苦,就要嘴上甜一甜。
李静妍笑着讥讽道:“尤妹妹好大的火气呀,怕是得华清池的水才能压的住。”
“你!”
“我怎么样?”李静妍一伸手,颂菊便把剥了一半的葡萄递过来,李静妍小口咬着,微挑眉道:“我可不像你,我清醒着呢。”
不是她的永远都不是她的,强求有什么用?
尤氏冷笑,“好、好,你尽管说风凉话。你以为咱们有什么不一样?是位分不一样,还是恩宠不一样?”
胡轻云皱了下眉,出声打断:“都少说两句。我这芝兰院不是给你们吵架的。”
胡轻云突然有些怀念从前的光景了。
那时候,王爷要么宿在军营,要么宿在寝殿,她们三个夜夜独守空房,无趣的很。甚至还会大晚上约在一起打骨牌。尤氏和李静妍吵嘴,也都是玩笑,不像现在,一个醋意冲天,一个可劲儿嘲讽,把她这儿弄得乌烟瘴气。
胡轻云更难忍受的是,胡轻云句句维护王妃,那些话扎在她心上,她亦觉得难受。
胡轻云很少发怒,李静妍看她面色不好,就住了嘴,笑眯眯道:“姐姐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的。”
尤氏哼了一声,扑扑的给自己扇风。
胡轻云神情很快又软和下来,清浅的眉眼颇有古画上美人的韵致,她笑了笑道:“都是姐妹,别伤了和气。如今有了王妃,咱们也就有了主心骨,别像以前无头苍蝇似的了,各自屋里的规矩立起来,别由着下人乱嚼舌根。”
李静妍点头,“姐姐说的很是。”
尤氏撇撇嘴,没讲话。
“还有,”胡轻云拍拍尤氏的手道:“咱们做侧妃的,就得恭敬、得小心,否则叫王爷知道了,你说怎么办?”
尤氏十分委屈,“姐姐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气不过……”
谁能想到,洞房花烛夜那天,王爷就只是在她屋子里看了一夜的书。之后偶尔过来,也依旧是如此。她甚至不顾女子的矜持主动撩拨,而王爷只会让她早睡。
她一开始想不通,为什么王爷不碰她还要来,后来想清楚了——王爷是给她面子,准确的说,是给她的母家颜面。
真是,哪有女子会活得如她这般窝囊。
胡轻云理解的点头:“没有什么气不过的,咱们既是王爷的女人,就不能给王爷添麻烦。”
话虽如此说,但这事真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李静妍笑道:“就是,姐姐果然是最通情达理的。怪不得王爷信任姐姐呢。”
胡轻云微一笑,那笑容颇有几分憔悴。
若不是为着这点信任,她何苦在王府漫长无期的熬?何苦隐去将军之女的锋芒,在后宅里汲汲经营,玩弄手腕算计人心?
都不过是不得已,罢了。
尤氏站起来,闷闷道:“我先回去了,告辞。”
“妹妹慢走。”
眼看着尤氏走了,李静妍还没有动身的意思。胡轻云啜口茶,笑问:“妹妹有事要说?”
李静妍颇有些窘迫,道:“我想问姐姐借些银子。”
“妹妹问我借银子?”胡轻云颇有些诧异。
李静妍开销大她是知道的,但李静妍有母家补贴,根本不愁钱。
“恩。我最近手头有些紧,等家里的钱寄来,就还给姐姐。”李静妍信誓旦旦保证。
其实往常这个时候,哥哥早给她寄钱来了,但哥哥被革职,钱财的来路也断了。她寄信给家里,家里还没回话,但想必很快就会寄钱来的。在银子方面,家里一向不亏待她。
胡轻云笑笑,”没关系。你要多少?“
“不多,五十两。”
果然是锦绣堆中长大的小姐,一开口就是五十两,还说不多。
虽然她们都是官宦人家出身,但还是安定侯最富,且最疼爱女儿。胡家这些年没落了,胡轻云自己也清楚,远不如当年的风头。祖上没有多少田地传下来,后辈又不争气,一大家子人都指着那么点薄产过活,其实很拮据。
外人不知道,只当胡家怎样的富贵荣华。
胡轻云远远朝李静妍额头上一点,笑说:“你可省着点用。”又喊素文,“去取五十两银子来,给李侧妃。”
李静妍高兴的拉住胡轻云的手,”多谢姐姐!等我拿到钱,立马还你。“
胡轻云笑着点点头,”你在这王府,吃的用的都不花钱,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