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笑容:“薇薇说,我反正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所以你不用有压力,我会把你忘了的,以后,你就只是我的小舅,或者是驻地里我们的傅少校,再不是其他。”
她说着,看时间差不多了,去给他拔针。
可是,才刚刚将视线落在他的肩膀,她就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了。
傅莳光感觉有水滴落在他的肩上,明明感觉很轻,却仿佛落到了他的心里。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身体绷得很紧,不去抱她,不去安慰她,甚至对她所有的情绪袖手旁观。
他忽而想起,几天前他们在伊城那个地下宾馆,她坐在床边给他念故事的情景。
如果时光可以停止,他很想就永远停止在那天,她给他念故事,他给她洗头。他牵着她的手在布满阴云的城市街头散步,晚上抱着她入睡……
可惜,再多的美好,也有曲终人散的一天,无法回头。
沈倾城拔完最后一根针,好容易才将眼睛里的泪水憋回去,她收了针,转过身,冲傅莳光道:“但是你的伤需要每天施针,所以,明天早上我会去给你施针,每天早晚都不能废。”
他应道:“好。”
她将他的衣服递给他:“等你好了,再过阵子伊国这边战事可能也会缓和了。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等到战事结束,我才会申请调回台里,以后,可能真的不做战地记者了。”
他听得心头抽动,却依旧默默不语。
她笑笑:“到时候,你的军衔肯定升上去了,以后如果台里安排去你们凯旋的军队采访,别嫌弃我只是个小记者啊!”
他喉咙一哽,应道:“不会。”
她笑笑:“晚安。”
他艰难地扣着衬衣的扣子,她看了几秒,走过去帮他:“你是病人嘛,需要多照顾的。”
说着,沈倾城弯身帮傅莳光一颗颗扣着。
而就在这时,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她最近刚换的一首歌。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人事纷纷,你总太天真。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傅莳光和沈倾城的目光都往屏幕看去,上面显示了三个字:北铭哥。
铃声还在继续:“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她没动,他也没有说话,只有音乐在静谧的房间里清唱:“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想大声告诉你我为你着迷。往事匆匆,你总会被感动。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略带沙哑的歌声,在这个不足8平米的房间里回响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她想起,当初她设置这首歌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他。往后余生,多么美好的字眼,可是,她却没想到,此刻响在他们的耳畔,却是这样的光景。
心头的颓然和伤痛仿佛潮水般,随着歌声翻涌,傅莳光终究还是开了口:“你接吧,我走了。”
沈倾城应道:“好。”
他站起身的时候,她正好滑了接听。
他拉开门,脚步往外,听到她叫了一声‘北铭哥’。
他想,他真的是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走了,彻底又坚决,再不回来。傅莳光转身,合上了门。
沈倾城在叫了一声‘北铭哥’后,又意识到自己是被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影响了,坏了称呼。于是,她又重新道:“姐夫。”
电话那头,顾北铭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倾城,你没事了?我看到新闻上……”
沈倾城打断他的话:“姐夫,我没事了,我被部队的人救了。”
顾北铭松了口气,然后道:“别叫我姐夫,我要和你姐姐离婚了。”
沈倾城一愣,心底的伤痛被这个震惊的消息冲散了些许,她不由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北铭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可是那笑却听起来好像在哭:“倾城,我和她的孩子,原来早就没了。”
沈倾城更加震惊:“什么意思?你们订婚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顾北铭根本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倾城,你能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吗?我上大学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倾城被他的话弄得很懵,不由问:“什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没失忆吧?”
“我没有失忆,但是比失忆还糟。”顾北铭苦笑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