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这样的富庶之地,自然更是希望获得别人得不到的利益。
“可眼下他的处境呢?因为各位大人为官正直,是不可能给他太多贪墨机会的。再加上他还要拿出一部分钱财来孝敬宫里那些人——不然早些年他犯下的错误就足以叫他锒铛入狱了——如此他手上还能留下多少钱财?
“一个贪婪成性的阉人,守着杭州这么个富庶之地却得不了太多好处,难道他会不急?他会不想通过其他手段来获取更多的银子?这应该就是安离敢做出如此大案来的根由了。”
众官员听了这番话,忍不住都点起头来。这既是因为杨震话里对他们的吹捧,也有他们根深蒂固对太监的鄙视心态在其中作祟。一向以来读书人就瞧不起那些身体残缺的阉人,你一个阉人就是再有能耐,立下再大的功劳,拥有再大的权势,他们也只会猜忌反对这些阉人。身体残缺,就已是他们的原罪,无论你是下西洋,还是做了其他事情,都难被士大夫阶层所接受。
杨震早已摸准了这些官员的脉门,这才能用这一席话让他们产生认同。当然,他也清楚只是这些还不够,还得拿出更有力的说辞才能使他们彻底相信这案子就是安离所为。
在让众人都接受了自己的这番话后,杨震又继续道:“其实安离这么做也不光是为了获取如此多的银两,这从他们藏下了多半银子在地下就可推知。他的另一目的,还在借刀杀人。
“各位大人请想,如今案发,朝廷必然要督促各位查案。要是案子最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各位的下场会是如何?恐怕就是想留个官身都不容易吧?而他安太监呢?这事对他可是丝毫无损的,即便一两银子都找不回来,他也能继续当他的镇守太监,因为银子是在库中丢失的,罪责都在各位身上,而不在他安公公。就是宫里也不能因此怪罪于他。
“还有,他又能借此将我们千户等与其为难的锦衣卫也一并拿下了。要是我们查不出结果来,只怕各位大人也不会轻饶了我们吧?这真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哪,库银、各位大人,还有我们都是他想得到的!”
这一番诛心言论,不光是叶添祖等官员,就是唐枫也听得半晌回不过神来。照杨震的话去细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个安离确实能从此案中获得大把的机会来。
唐枫回头看了一眼杨震,再次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确实了得,之前自己只提出了一句动机,他就能整出这么一整套几乎没有破绽的推断,论对人心的把握,他远在自己之上哪。
而那些官员的脸上更是阴晴不定,对此已接受了七八成。他们想到了以往自己与安太监之间的摩擦和矛盾,思考着他是否会真那么干。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即便这次不是,将来有机会安离也必然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呢?就让杨震的这番推断成为事实吧!而且还有一点是他们不肯说出口的,只有让安离做这个主谋,他们的责任才最小。
要是别的什么匪徒盗取了库银,就是破了案追回了银子,也难免要担上个失察或是为官不明地方不靖的罪名。可要是这案子的主谋是镇守太监,责任只怕就在宫里了。
这正应了杨震之前对唐枫所说的一句话:有时候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希望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真相,那即便不是真的,也就是真相!
“杨小旗说得不错,这案子确实大有可能是安离主谋!”叶添祖终于下了这么个结论,甚至连对安太监的称呼也变了,变成直呼其名,足可见他的心意了。但随后他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可这些毕竟只是推测,或许有人证,但没有物证却终是个问题。我们还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呢。”
杨震嘿嘿一笑:“要物证吗?只要大人肯让我们去搜查安太监的住处便能得到了。之前大索全城时,那儿也与各衙门一般是被漏过的。不过为了让人信服,我请各位大人都派出人手随我们一起前往搜查!”他说着拱手请求道。
这下,众官员又有些犹豫了,认定不认定是一回事,可让他们真正出手却是另一回事了。
正当场面再次有些冷淡时,一名巡抚衙门的仆役突然探进了半个头来,手里捧着一封信小声道:“大人,京中来了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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