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洛,你没生我气吧?”坐在六大碗汤饼前,兰澈小心翼翼问道。
洛景夏用力摇头,精挑细选出三碗城盛得最满的汤饼推到兰澈面前。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都没在?我看窝棚里都落灰了。”兰澈抓过筷子挑起汤饼,一大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不清不楚道,“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走了呢。”
洛景夏托着腮帮子,筷子捅着汤饼,似乎并不急于果腹。他垂下眉眼看着狼吞虎咽的兰澈,慢条斯理道:“有人找我帮忙写字,我去赚钱了,最近没怎么回去。”
“写字也能赚钱啊?早知道我就跟楼明夜多学些字了,就算不去大理寺也能偷偷赚点儿小钱。”
“小兰兰……”洛景夏欲言又止。手中筷子拿起放下,洛景夏反复几次,最后沮丧地伏在桌面上:“我不开心。早知道就不让你跟他走了。你不在,都没有人陪我一起玩。”
兰澈一口热汤饼差点儿喷出去。
她不知道小洛究竟多大,但怎么看也要比自己大吧?她都金盆洗手不再干坑蒙拐骗的事,开始从事正业在大理寺打杂了,小洛怎么还总想着玩呢?这哪行啊!兰澈觉得,自己有义务教育教育小洛,让他明白人生是要向前看、多奋斗才有希望——
“说吧,想玩什么?是踢花棒槌还是捏泥人?”兰澈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没错,在小洛面前,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这是她最后的任性。
看着那张兴奋的小脸,洛景夏也乐开了花——他笑,是真的像朵花;兰澈笑,像坨牛粪炸开了花。
最终,洛景夏也没有带她去哪里玩。填饱肚子后,他们还是回到了那间落满灰尘的小小窝棚,兰澈还像以前那样喜欢霸占他拼拼凑凑堆起的“床榻”,听他语气轻飘地讲一些奇闻异事,嬉笑怒骂,逗她开心。
时光啊,一下就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
兰澈在小洛艳丽身影中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她已经被方亭阁背在背上往家走,口水蹭得方亭阁满背都是。方亭阁比往常沉默,没有责怪她乱跑,也没有说其他话,只说他看天色太晚去接她时,窝棚里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安睡,并不见洛景夏身影。
“反正肯定不是梦,小洛还在呢。”兰澈悄悄抹了把口水在方亭阁领口,安安心心闭上眼,继续一场美梦的余味。
方亭阁一反常态,安静得像是个哑巴,目不斜视背着兰澈步步前行。
他在思索一些事情。
譬如,洛景夏究竟是谁。又譬如,为什么在他搜索那间窝棚时,竟发现窝棚与紧靠的大宅间有一处暗门。再譬如,为什么以楼明夜的灵通,仍查不出购置那处大宅的神秘人是谁。以及,那间大宅怎么空空荡荡的,全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小洛。洛景夏。
无根无底,空白一片,就好像他是个从虚空中走出,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为兰澈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