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非中邪,他怎会对这样的女子心心念念,常常挂于嘴边?
不待萧成钧开口,萧光和便已经一步上前,厉声道:“李四姑娘,你又待做些什么?这里没有柳开宏。你就算扭身去撞了杨姑娘,又能换得什么?”
李妧面露愕然,是当真惊住了。
她没想到萧光和会这样说她!
萧光和死死盯住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近日见了李妧多是绕道走,也不主动与她言语。
连那日柳开宏闯上门,他也生生按住了,因为知晓李家三公子在那里,不会让李妧吃亏。
到底众目睽睽之下,他怎敢过分亲近她,反为她惹上污名?可她似乎全然不这样想。她撞了杨姑娘,激得他下了手。
她为何要与杨姑娘过不去呢?
萧光和想起了那日锦鲤盛况。
哦,那日他身边的人都戏言,说杨姑娘是他的贵人……
要想通这一切并不难。
萧光和只是纨绔,但并非蠢人。
从前没看清李妧的面目,那是因为李妧对他无所求。如今李妧对他有了盼望,便设了局,这局一设,又哪里会没有痕迹呢?
可今日为何还来!
因着他在隔壁,故意奔着他来的吗?
此时萧光和,还不知李妧心思之深,上回算计了他,这回却是奔着他大哥来的。
“面容再美,心却臭了。”萧光和咬着牙道。
萧成钧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
萧光和又冷声道:“你莫要因我而拉杨姑娘下水,她分外无辜,更何况……”萧光和冷笑一声,道:“你拿我做局也就罢了,到底我也奈何不了你。可你拿杨姑娘做局,你可知其后果?”
李妧闭口不言,神色铁青,眼底满是羞恼之色。
她想反驳,想斥责。
可不知不觉间,她竟已是三面遭难。
这些人都围着她,目光或冷漠、或讥讽、或厌憎。
就连李香蝶姐妹也出声道:“杨宅的那些下人,大部分都是我李家买的。与孟公子有何干系?”
嗨,气死她们俩了。
李家辛辛苦苦哄姑娘呢。
你李妧臭不要脸一句话,把功劳全部扣孟泓头上。
呸!
众人都这样说,自然不会是骗她。
毕竟若真如她猜的那样,怎么会有这样多的人来维护这杨姑娘呢?
李妧嘴张了张,背后再度被冷汗浸湿。
怎么办?
她朝萧成钧看去,这位世子爷却一心安慰着弟弟。
她再看孟泓,孟泓脱下了文人外表,眸光微冷。
她又看那里头端坐着的杨姑娘,却见那杨姑娘正手执象牙箸,慢吞吞地吃着食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这外头的一切闹得再凶,在她眼里也不过一场闹剧罢了……
李妧的冷汗登时从额间滑过。
她从未见过如此心思深沉的人物。
她仔细剖析遇见这杨姑娘的前后,惊觉这杨姑娘前后开口的时候甚少,她没有明确的表情,没有长段的话语,就连动作也是极少的……可就是这样,这位杨姑娘不动声色地赢得了一切。
瞧吧。
她单单只是坐在里头,低眉垂目,头上还罩着帷帽不曾取下。
就这样……已经引得外头这样多的人为她出气了……哦,就连萧光和,就连萧光和都投了她的阵营!
李妧手脚发软,脑子里嗡嗡作响。
完了,她想。
失去这个机会……她还怎么去接近萧成钧。
她转头看了一眼萧成钧,只恨不得就这样投怀送抱,可她很清楚,那不是不成的。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小厮让开了路,就见一行身穿皂色衣衫的人过来了。
为首者微微抬眸,语气冷淡,他道:“李四姑娘。”
不过四个字,从他口中喊出来,硬是叫李妧莫名地肝胆一颤。
“四姑娘今日行为,主子都看在眼里。特命我等前来,请四姑娘去一个地方。”为首者冷声道,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傲然。
李妧怔怔看着他们:“你们主子是谁?”
但他们已经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了,他们只是上前来,拨开李妧带来的丫鬟、仆从。
他们架住了李妧,将她生往下拖。
李妧又惊又怒,厉声道:“你们干什么?大胆!”
这行人不为所动。
她只能无助地朝萧光和看去:“救我,救我……”
萧光和却神色铁青,站在那里仿佛入定了一般,他哑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言语间像是已经看穿了皂衣人的身份。
李妧到底顾忌身份形象,便道:“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放开我……”
这行人也不想引来多的关注。
便这才松了手,只将李妧夹在中间带下去。等下了楼,旁人见了也未起疑,以为是哪家小姐私自出门,被逮回去了。
而这时,李妧方才看清,他们腰间有一块腰牌来回晃动。
上书一个字——“禁”。
禁什么?
禁宫?
禁宫卫?
李妧一身冷汗,浑身酸软,脑子里更如浆糊一般,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浑噩地被他们带到了一个地方。
她上一回来过。
她抬头,望着门匾。
……西暖阁。
上回她同祖父,在这里见了圣驾。那这回呢?
带她来的,是皇上的人?
李妧怕死,也怕真嫁了柳开宏。
她眼底渐渐涌起一点亮光,还有机会的……是吧?
她强自镇定下来,然后被送进了西暖阁中。
西暖阁中坐着一位华服少年,他坐在那张檀木案前,身上散发着淡淡药味。今日没有帘帐,也没有祖父在侧。
李妧终于敢于抬起了头。
她贪婪又羞怯地看向了座上的人。
她终于得见了他的全貌。
乌发黑瞳,眉飞入鬓。
真真俊美,十个萧光和也不及他。
可他却面容阴沉,眉眼凶戾。
他看着她,问:“你道杨姑娘与孟泓关系亲近?嗯?”
李妧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她怕他。她这一刻方才知晓,这位新帝,原是这等可怕人物。面容俊美如神祗,可也神情凶戾如修罗。她低低地喘了一声,娇弱又带惧色。
他似乎并未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答案。
他更未将她的美丽容貌与娇弱姿态看在眼里。
他又问:“你知晓何为扒皮吗?”
遥隔数里外。
杨幺儿端坐包厢内,扒掉了酱鸭外头那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