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程景伊苦笑道:“简爷何苦戏弄在下……聘三既然来此,就从未想过毁诺。”他拱手回了一揖,“简爷救护家母,又仍许聘三参加科举为国尽忠,已是从未有过的厚意,聘三并非卑劣之人,从无意毁约。”
在程景伊来看,为了救母,豁出性命都可以。
当日刚听到简兴宁的要求时,程景伊只犹豫了一瞬,就咬牙答应了他的要求。至于简兴宁能允许他踏入仕途,尽平生抱负,已是意外之喜了。
自母亲病愈后至今的三四个月时间里,他日日等着简兴宁的召唤。
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夜不能寐,到后来一直得不到消息,如做了亏心事一般的良心不安,自那之后的百十日里,程景伊几乎是时时在煎熬之中度过。
他白日温书,头悬梁锥刺股,鸡鸣而起星夜才眠,整个人熬到病骨支离,还险些在他母亲面前露出破绽。
新年之后,实在受不得这等折磨的程景伊再也不顾脸面,咬牙去当初与简兴宁相遇的清欢楼,小心翼翼的跟掌柜的打听出了简爷的产业,自此但凡有空,便守在店外,只求一个干脆利落。
好在今日,到底让他碰上了。
是以,当受了多日折磨的简兴宁骤闻纳木卓突变的嗓音,完全没往她是女非男上想。
纳木卓轻叹口气,只觉自己终于碰上了电视剧上的常见桥段——女扮男装的女主暴露女儿身,定是在发髻松散,玉簪滑落,披头散发的那一瞬间。
她抬手摘了头顶镶着密密风毛的小帽,因特质的假皮肤没来得及用烈酒热水融化黏胶,扯得有些发痛。
将小帽丢到一旁,纳木卓拆开鞭子,用手指理顺长发,满眼无奈地望着程景伊。
之前的事她做得丢人,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好意思开口,只等着程景伊反应过来不对,好往细了解释,并解开二人间的误会,达到拉拢对方的目的。
让纳木卓没想到的是,程景伊的反应,与她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程景伊面色惨白,‘腾’得蹿到纳木卓身边,手忙脚乱地将旁边的小帽替她带上,面无表情的脸上半是慌乱半是坚定。
纳木卓:????
程景伊哑着嗓子,苦笑道:“简爷就算对朝廷不满,也不该如此胆大妄为。不说其他,若因此待累了纳兰四格格,恐怕简老夫人要添两重伤心……”他咬紧牙关,轻声承诺道,“简爷放心,只要您与反徒再无联络,今日之事……今日之事,聘三定不往外多道一言。”
纳木卓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
“只求您善待我母,不要让老人家知晓聘三死讯。”
等等,他程景伊还没中进士,怎么就要死了?
满心迷茫的纳木卓正欲开口,就听门外传来了‘噔噔噔’三声敲门声。
亲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富察大人来访。”
傅恒推门而入时,正见程景伊高挑却不健壮的身形挡在自家夫人面前。书生背后流散出的一缕青丝如鸦羽般乌黑顺滑,正是他昨夜握在掌心,细细把玩过的。
“这是什么情况?”傅恒含笑的脸立时变得面无表情,黑如锅底。
他到底还保持着三分理智,没有直接抽刀将疑似轻薄自己妻子的男人斩于面前,但是不论语调还是气势,都已变得迫人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