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数次的敲过这扇门,不得不说,今天是最为小心谨慎的一次。
进来,听到里面传出威严的一声进来以后,黄成才轻轻地推开门,踮着脚走了进去。
朱立诚的头抬都没抬,依然在认真地看手头上的一份文件,黄成才则毕恭毕敬地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挺胸收腹,两脚都下意识地成立正的姿势。虽然难受,但黄成才宁可这样站下去,只要朱立诚不找他的茬。
在黄成才进门之际,朱立诚的眼睛就已经瞄到了他,其后的表现自然就是要晾一晾他了。朱立诚之前一直认为黄成才是一个挺有才华的人,尤其是上一次帮他弄的那个在全县撤县建市会议上的讲话,可以说面面俱到,还又重点突出。
朱立诚当时还让曾若涵向他好好请教,谁知此后的日子,越发看出他的不地道。你去裴济那站队没有错,每个人的立场、观点不同,做出的选择自然不同,但是不该搞出那么多的动作出来。个人努力没有错,但不要把其他人都当成傻子,那样的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朱立诚把手上的这份报告翻来覆去足足看了三遍还多,看黄成才依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朱立诚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起他来,这人身上的优点还是不少的,然而他的缺点却是致命的,所以绝对不能用。这样无异于宣判了黄成才的死刑,至少在朱立诚执政田塘的日子里,是这样的。
既然不准备再用,那朱立诚为什么还要狠狠地晾他呢,不理他,任其自生自灭不就是了。都说不怕领导骂,就怕领导忘,骂你说明对你还抱有希望,如果领导把你这个人都忘记了,那还谈工作什么的,不是纯粹扯淡吗。
朱立诚今天特意晾一晾黄成才的原因,是因为要让他感觉到压力,这样才能从他嘴里掏出真话来。
“哦,成才主任来了,怎么不坐?”朱立诚装作猛然醒悟的样子。
“没事,书记,您忙!”黄成才满脸堆笑地说,心里却在想,你不让坐,我敢坐嘛,这不是明显地打个嘴巴,再给个枣吗?
朱立诚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掏了支烟出来放在嘴上。黄成才刚准备上前一步,为他点烟,谁知只听啪的一声,朱立诚已经把打火机打着了,黄成才只好讪讪地收回伸出半截的手臂。
朱立诚吸了一口烟说:“成才主任坐啊。”
“没事,书记,我就站在这,这样才能把您的教诲听得更清楚。”黄成才满脸谄笑地说。
朱立诚听后心里一阵呕心,幸亏是抽的烟,要是喝的茶,指定一口要喷出来。一个人有没有才能固然很重要,但是思想与品德却是根源,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品行,这可是比才能要重要得多的东西。
朱立诚此时已经没有和他周旋下去的想法了,只想早点了解清楚情况,打发他走开,这是第一个让朱立诚感觉到讨厌的人。在县里秘书科的时候,虽然林之泉让他吃了很大的亏,甚至仕途就此夭折,朱立诚面对他的时候,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朱立诚的问话,主要围绕着让学生来欢迎撤县建市验收组的事情。黄成才却一推二六五,只说完全是裴济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朱立诚进一步认为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人。不经意间,朱立诚也了解到了一点他想要知道的情况。比如,孩子们再等领导们到来之前,已经在那等了好长时间了。黄成才说,裴济关照他两点之前就把学生们集中过来了。
此时谁说的,朱立诚一点也不关心,他只要知道这个就可以了。当朱立诚问道,当时周围有没有人拿着相机时,黄成才立即警觉起来,说他当时的注意力完全在学生和验收组的领导身上,没有注意到周围其他人的表现。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但是朱立诚始终觉得可信度不高,因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黄成才不敢和他对视,目光游离不定。
黄成才走后,朱立诚愈加坚定了之前的判断,这绝对是一个阴谋,但现在还无法搞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这个黄成才是个关键人物,一定要在他身上多花点心思,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打发走黄成才以后,朱立诚陷入了沉思,黄成才是个聪明人,对付他可着急不得,得徐徐图之。他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品了起来,办公室没有开窗,一会功夫,烟雾就把他完全包裹起来了,此时朱立诚反而觉得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