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应了春景。
双桃在心里思忖着,不声不响地服侍着郁棠用了晚膳。
杨三太太拿了杨家自家炒的“雪水云绿”招待郁棠。
郁棠也沉着气,等杨三太太开口说话。
喝过三茶杯,叙过两茬话,杨三太太见郁棠始终随着自己说话,极其沉稳的样子,不由暗暗点头,对郁棠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她这才道:“我听说张老大人家的大老爷去了,这件事可是真的?”
郁棠在心里琢磨着。
张绍的死最多也就只能多瞒这两天,而以殷浩和裴宴的关系,殷浩就算来的时候不知道,吃过接风宴肯定也就知道了。她们又是住在裴府,她就算是这个时候告诉杨三太太,也于大局没有什么影响。
“我也听说了!”郁棠道,还趁机打听起殷浩的来意来,“殷大人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吗?”
杨三太太看着郁棠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心里有点可惜。
这小姑娘少有的聪明,只是生在了寻常人家,再多的聪明也没有发挥的余地。
她心中一软,道:“那倒不是,他是为了盐引的事过来的。张巡抚的事,我们也是刚刚才听说的。”
裴宴说过,他在江西买田庄就是为了用粮食换盐引,而两淮盐运使和漕运总督府都在淮安。
看来殷家和裴家的关系,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深厚。
要不然殷浩一个京官,又何苦外放到淮安来做知府。
郁棠笑道:“周大人已经赶过去了,张府那边想必能搭把手。”
她这是在告诉杨三太太,京城的事裴家和周家都插手了,殷家是个什么态度,也要尽早拿定主意才是。
杨三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突然笑道:“郁小姐,你们家一定要招婿吗?”
郁棠听着心里一紧。
杨三太太这是要给自己做媒吗?
别人做媒她好推脱,以杨三太太的见识和眼光,她要是给自己做媒,她父母肯定会满意的。
她莫名的就是不想嫁人,至少现在不想嫁人。
“我姆妈和我阿爹是这么打算的。”郁棠低下头,好像很羞涩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杨三太太,“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不仅仅因为我是独女的缘故,还因为我大伯父也只有我大堂兄一个。我们家,人丁太单薄了。”
杨三太太觉得陈氏还是很疼爱女儿的,何况世事无绝对。
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颇有些开诚布公地对郁棠道:“我们可能再在裴家住五、六天就要启程回京城去了。张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早点回去也好。我这两天还有些亲戚故交要走动,阿萱毕竟是徐家没有出阁的小姑娘,这几天就烦请郁小姐给阿萱做个伴,陪她在杭州城里转一转,也免得她无聊,到处乱跑,惹出什么事来。”
徐小姐听了不依道:“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杨三太太和郁棠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却都充满了“你就是这样的人”的意思,让徐小姐好一阵子不服。
郁棠在杨三太太那里坐到了戌时才告辞。
春天的夜越来越晚,半露的月亮都能把夜晚照亮。
郁棠慢慢地走在香气暗浮的春风中,思忖着要不要去见见裴宴,把杨三太太找她聊天的事告诉他。
前世,她在李府的时候,林觉最喜欢挂在嘴上的就是“事无巨细”,说只有什么事都知道了,才能尽在掌握之中。
杨三太太找她聊天,也算比较重要的事之一吧?
郁棠想着,不知不觉地就朝着裴宴住的地方走去。
双桃想着郁棠应该是迷路了,忙拉了拉她的衣裳,笑着提醒她:“小姐这边走。那边是去前院的路。”
郁棠听了,一时间犹豫起来。
就算是要去,也应该明天早上去。如果是怕耽搁了裴宴的事,完全可以让青沅帮着递信。
她为何要自己去告诉裴宴?
郁棠伫立在青石甬道上,如被浓雾笼罩,好像太阳一出来就能看清楚周围的景物,又好像被隔着千山万水,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郁,郁小姐!”有男子温和而又不失文雅的声音迟疑地道。
郁棠抬头循声望去,看见了顾昶英俊的脸庞。
“顾大人!”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道,“您是在叫我吗?”
要知道,她前世还是顾曦的妯娌,都没有和顾昶面对面地说过话。
她重生,居然和顾昶说上了话。
郁棠感觉非常地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