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轻鸢睡得很沉。
当然,都怪陆离。
听见有人在外头敲窗棂的时候,苏轻鸢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醒过神来。
“皇上,该上朝了。”
是小路子的声音。
苏轻鸢“呼”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陆离竟然……在她这儿睡到了天亮?
他怎么会这么大意?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喂,你醒醒!”苏轻鸢拍拍陆离的脸,急急地唤道。
没有反应。
这时,小路子已经进了门,在屏外小心地道:“皇上,该起了……”
苏轻鸢伸手忙探了探陆离的额头,觉得没什么异样,就又抓着他的手摇晃了两下:“喂,懒虫起床了!”
陆离依旧没有动。
苏轻鸢的心里忽然慌了。
“小路子,你进来!”她压低了声音,向外面急急地唤道。
小路子蹭了进来:“娘娘,这……”
苏轻鸢稳住声音,若无其事地道:“你主子睡得跟猪一样,我是叫不醒他了,你来想想办法吧!”
“皇上?”小路子走到床前,也像苏轻鸢一样,伸手探了探陆离的额头。
显然,陆离平时是不会睡得这样沉的。
苏轻鸢看到小路子的反应,心里更加慌乱起来。
她攥紧了陆离的手,没有反应。
她狠了狠心,用力掐着他的掌心——依然没有反应。
陆离始终一动不动,明明只是睡着,却怎么也叫不醒。
苏轻鸢彻底稳不住了。
她抬起头来,惶急地看着小路子:“你们昨晚……为什么没有提醒他走?”
小路子一脸为难:“皇上自己拿主意,我们做奴才的岂敢多言……”
“陆离,你到底又在唱哪一出!”苏轻鸢心急如焚。
落霞听见动静进来,一时也吓得呆了。
苏轻鸢定了定神,吩咐落霞道:“稳住外面,别再叫人进来。派个人到太医院去请余太医,就说我又病了。”
落霞忙答应着去了,小路子在旁摆出一脸要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可是,今日的早朝怎么办啊?”
“时辰到了?”苏轻鸢皱眉。
小路子点点头:“这会儿,朝堂上应该已经在等着了!”
苏轻鸢想了一想,咬牙道:“你先去传旨,就说我病得厉害,皇帝无心上朝。叫他们没事的先散了,有事的先做着自己的差事去!”
小路子正没主意,此时也只得照着她的吩咐去办了。
太医迟迟没有来,苏轻鸢急得额头冒汗,心里一个劲地发虚。
落霞已经想尽了办法,陆离始终没有醒。
苏轻鸢甚至伏在他的胸口听了心跳,探到他的鼻下试了呼吸……
什么异样都没有,唯一的异样就是不肯醒。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太医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苏轻鸢面色惨白,怔怔地坐在床头,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太后请伸出手来,微臣需要请一下脉。”余太医躬身道。
苏轻鸢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我没事。你……看看皇帝吧。”
余太医伸手搭了搭陆离的手腕,拧紧了眉头。
“怎么了?”苏轻鸢惶急地问。
余太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了摇头:“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他怎么会一直不醒!”苏轻鸢急得冷汗又下来了。
落霞在旁小心地提醒道:“会不会是中毒……”
余太医取出一枚银针,在陆离的指尖上刺了一下,捏出一点血珠。
陆离依然没有醒。那银针扎在他的指尖上,就像扎在木头上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余太医举着银针走到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中毒迹象。”
“怎么会这样!”苏轻鸢又急又怕,整个人完全慌了。
落霞忙在一旁劝道:“娘娘先别急……您若是急坏了身子,皇上醒了岂不是更加难过!”
“我没事。”苏轻鸢怔怔地坐着,手足无措。
小路子从朝乾殿回来,禀道:“礼部尚书说是有事要回禀皇上,目下正在御书房等着。”
苏轻鸢点了点头,许久才问:“太医院有谁擅长疑难杂症的?”
余太医忙道:“最见多识广的还是张太医,至于旁人……”
苏轻鸢咬了咬牙:“叫张太医过来,再多叫几个人……凡是今日在太医院的都叫过来吧!”
今日之事太过蹊跷,落霞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只能依着她了。
苏轻鸢先打发余太医退出屏外,自己下床穿了衣裳,又从箱笼里翻出一件陆离的衣裳来,叫小路子帮着给他穿上了。
小路子怔怔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轻鸢站立不稳,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娘娘,皇上他……昨晚不是累着了吧?”小路子终于开了口。
苏轻鸢“呼”地抬起头来:“累着了就会睡着不醒吗?”
余太医在屏外回道:“不会。”
小路子没有话说了。
苏轻鸢又急又气,眼圈立时红了:“难不成你认为是我害他成这样的?”
小路子忙跪了下来:“奴才断不敢这样想,只是……皇上若是迟迟不醒,朝政怎么办?今日午后还有几位娘娘要进宫……”
“给我稳住!”苏轻鸢咬着牙,厉声喝道。
小路子慢慢地站了起来,退到墙角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六七个太医齐刷刷地到了门口。
苏轻鸢招了招手:“都进来吧。”
张太医为首,向苏轻鸢行了个礼:“太后娘娘……”
苏轻鸢缓缓地站了起来,沉声道:“哀家并无大碍,倒是皇帝进门时忽然跌倒,也不见他摔着哪儿,却怎么也叫不醒了——你们快来看看。”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轮流着上前诊了脉,每个人都是眉头深锁。
苏轻鸢的目光缓缓地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了一遍。
几个太医都低下了头,谁也没有开口。
苏轻鸢叫了张太医,后者便跪了下来:“皇上脉象平稳,并无不妥。”
“你们几位都是行医多年的,当真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苏轻鸢沉声追问。
张太医垂首沉默许久,沉吟道:“但凡昏睡不醒者,若非曾受损伤,那便必定是有中毒之状,而皇上脉象平稳、面色如常,也从未受过外伤……微臣实在看不出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啊?”小路子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苏轻鸢的目光依旧在几个太医的身上,一遍一遍地睃巡着。
最后,跪在角落里的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抬起了头:“体征无异而沉睡不醒,或许是招惹了什么鬼祟之类……此非医道所能解,太后娘娘或可召请僧道高人入宫……”
“放肆!皇上是天子,什么邪祟能近他的身?”小路子抬起头来,怒声喝道。
那太医闻言,便不敢再说了。
苏轻鸢怔怔地坐着,许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张太医征得了她的同意之后,给陆离施了针,也是全无效用。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午,陆离还是全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外头小太监已经来问了几次,说是礼部尚书有要事回禀。
小宫女们开始往这边聚了过来,吱吱喳喳地围在了门外。
朝乾殿的小英子也来了。
小英子是秉笔太监,苏轻鸢不好拦着,便叫他进来了。
看见陆离这样,小英子也呆住了。
苏轻鸢看着他,沉声问:“礼部尚书有什么话要回,你知道吗?”
小英子迟疑道:“想必就是为了接待使团的事。”
“好,”苏轻鸢咬牙道,“你现在去见礼部尚书,就说皇帝把事情交托给你了。你身为秉笔,见识想必是不错的。礼部尚书有什么话说,你斟酌着回他就是。事情若是敲定了,你就到这里来回一声。”
“太后,这不合规矩!”小英子一脸为难。
苏轻鸢缓缓地站起身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皇帝醒后若要责罚,叫他找我就是了!”
小英子仍然迟疑着不肯动。
这时,段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小英子,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去办吧!”
小英子迟疑了一下,居然真的退了下去。
苏轻鸢狐疑地打量着段然。
后者无辜地耸了耸肩:“他自己要听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太后娘娘,如今您的威信还不如我呐!”
苏轻鸢没心思同他玩闹。
段然跑到床边去,重重地往陆离的脸上拍了两把:“咦?果真不动了?难得难得!平日你天天欺负我,如今我得趁此机会好好捞一回梢才行!”
“段然,别闹了!”苏轻鸢烦躁地喝住了他。
段然缩了缩肩膀,退了回来:“我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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