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殷舒曼坐在镜子前抹着香膏。仔细看她的梳妆台上,苏城的胭脂、皖城的水粉、平城的头油……无不是最好的。
“太太!”忽然,一个丫环跑了进来,“我刚听说老太太让表小姐夜里去照顾姑爷。”
殷舒曼手上的动作一顿,问:“去了多久了?”
“一个小时了!”
中午刚从不列颠回来,晚上就想登堂入室爬上她夫君的床?江家的人是当她死了吗!
殷舒曼神色一冷,站起身在架子上拿了件衣服说:“伺候我更衣,再叫两个家丁跟着我。”
江家主院。
“太太,您不能进去!”
殷舒曼的脚步没有停下,面带寒光看着阻拦自己的小厮问:“谁给你的胆子拦着我?让开!”
小厮被吓得缩回了手。
殷舒曼出身官家,从小被娇宠长大,骨子里养成的高贵和威严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她径直走到了卧房的门口,一把推开了门。
木质房门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卧房里的宁静。
“表嫂来了啊。”坐在床边的卓茵脸色有些难看。
殷舒曼没有搭理她,而是看向了倚在床头、神色阴晴不定的江凌宴。目光相触,感觉到他眼中的厌烦,她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表妹,这么晚了没想到你在这里。”殷舒曼把目光移向了卓茵。她一头精致的卷发很特别,身上穿的是整个苏城都没人穿过的最新的洋装,脚下是一双高跟鞋。从不列颠回来的她跟四年前判若两人。
不光是外表,卓茵的性格也比以前大方了。她脸上的尴尬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友好的笑容:“姑姑说表哥这两天身体又不好了,正好我是学西医的,就让我来看看。”
“所以你就深更半夜来看?”殷舒曼冷笑了一声,“表妹,你可别忘了你还是个未嫁的姑娘。虽然你刚从不列颠回来,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但是也别忘了老祖宗留下的礼义廉耻!”
卓茵的落落大方和优雅是这几年在国外培养出来的,而殷舒曼的高贵却是天生的。
见卓茵不动,殷舒曼继续说:“表妹,这么多下人看着呢。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留下来?”
这时候的卓茵就好像比殷舒曼矮了一截一样。她满脸通红,看向沉默着不说话的江凌宴,眼中带着强忍着的委屈说:“那表哥,我先走了。”
看卓茵离开后,一直挺着脊背的殷舒曼泄了气。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也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传来了江凌宴充满嘲讽的声音:“把照顾我的人赶走了,你难道不应该留下来照顾我?”
殷舒曼的身子僵了僵,再次挺直了脊背。
四年了,除了成亲那一晚,她从没走进过这间屋子。她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走进来的。
“把药端起来,喂我。其他人都出去。”